短短一个多星期，他的精气神就已经枯竭了，满脸只有衰败的暮气。

“来了……”

他强撑出两分精力，试图把嘴上的氧气罩t挪开，但没有成功。

“马董，您就这样说吧，我们听得见。”

裘知遇远远站在门口，连靠近的打算都没有，更遑论开口。赵止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看着跟前的赵止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但应该是精力撑不住，还是选择了掠过。

又吸了几口气，他看着远处不愿靠近的裘知遇，艰难出声：“你母亲……的死，和……不是我……我……”

“您是想说，知遇母亲的死不是您下的手？”赵止曳怕他憋死了，连忙接过话头。

病床上的垂暮老头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谁呢？”赵止曳立刻追问。

他又摇了摇头，说了个“裘”字，也不知道是要说裘太太还是裘家。

赵止曳正要一个个把裘家人的名字念出来，他又开口了：“不……怒……我家，家……”

“好的我听懂了，您要裘知遇不要迁怒您的家里人对吗？”

他这次没有回应，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裘知遇，呼吸越来越急促。

赵止曳隐约觉得情况不太对，连忙按铃叫人。同时小声催促裘知遇：“你快吱一声啊，别气死在咱们手上……”

早知道病得这麽重，就不该来的。

裘知遇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这才开口：“如果真的不是你，我自然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马栋九等的就是这句话。

话音才刚落，脑袋就脱力一般落回枕头上。

“怎麽了？”

医生及时赶到。

“他，他呼吸有点不对，拜托给他看看。”赵止曳说完就拉着裘知遇往外走，不想节外生枝。

等在病房外的那群马家人一见他们出来，纷纷起身涌进病房。

“爸爸！”

“爷爷！”

“外公！”

和刚才来的时候不同，此时每个人都在抹眼泪。

不过到底是在痛哭长辈的病情，还是自己到头的富贵好日子，那就不知道了。

两人没走远，病房里就传出滔天的哭喊声。

或许两种都有吧。

“哎……”

车子开出去很远，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麽了？”裘知遇很快转头。

“没什麽，我就是有点感叹，”她看着车窗外闪退的树影，没有回头，“你说他作恶多端吧，临死前还念着自己的子子孙孙，用自己的脸面给他们求个活路，搞得我都有点……”

“愧疚？”他猜测。

“不是，是膈应啊。”她回头，还带了点气。

“没关系，”他握住她的手，“咱们以后肯定不会这样。”

【啧啧，对你们裘家几个人这麽有信心吗？】

“我是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不会这样。”他突然打了个补丁，完美纠正她心里的想法。

眼神清清正正，没有一丝玩笑。

“……”

赵止曳眨了眨眼，唰一下给手抽回来，继续望向窗外：“什麽你们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窗上的倒影依旧在退，可这回她的注意却没有跟着一起走了。

好端端的，说这种肉麻的话干什麽？她摸了摸温度不太对的耳垂，深吸一口气。

镜子里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他还没有收回视线。

忍了忍，没忍住回头：“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

他从她后方收回视线，看起来有点无辜：“嗯？我看树呢。”

一拳打在棉花上，赵止曳真是给他活撕的心都有了。

她转过头，这次真没打算再理他。

“哈……”

他轻笑了一声，实在忍不住了似的。

赵止曳暗暗捏紧了拳头，硬撑着才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着扒拉她的手腕，被她一肘子掀开。

他没死心，改成了握住她的手肘。

“老婆。”他叫她。

“死开！”她挣扎。

他依言松手，不再勉强。

赵止曳咬了咬唇，心里忽然就有点堵。

耳边没多久响起窣窣声。

熟悉的热息顺着颈后拂到脸前。

她下意识回头，恰好送到他探过来的手里，眨个眼的功夫，人已经坐进裘知遇怀里。

“好好的你有……”

他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将她剩余的气话都咽回肚子里。

赵止曳起初还抵着他的肩膀狠狠捶了几把，假意挣脱几下很快就咬回去。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我就是单纯亲他两口，有什麽错？】

【不管了，先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