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哥哥(4)
那男人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他攥着刀,不管不顾的朝男孩刺去。
要不是这小畜生坏了事,他早就把小女孩给带走了!
男孩毕竟年幼,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他本能的一抬左胳膊,挡住自己的命脉。
刀从他的袖口刺进去,划破羽绒服,在手臂外侧留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黑色的表带被割裂,电子表从男孩手腕上滑了下来,掉进积雪里。
男孩疼的一皱眉,鲜血霎时涌了出来。
少年的血炙热又鲜艳,片刻便染红了雪白的羽绒。
沾血的鸭毛散落在地上,仿佛凋零的玫瑰花瓣。
季悠被惊呼唤的回了头,亲眼看到了那道长长的,爬在男孩手臂上的伤口。
鲜血沿着刀痕争先恐后的往外涌,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的往雪地里流。
季悠紧紧咬着唇,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她浅显的认知里,鲜血代表着死亡,她害怕男孩就这么死了。
“这...我...”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买的刀竟然这么快,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只想赚钱,只想卖孩子,可不想杀人。
杀人是重罪,这个他懂。
男孩那只受伤的手臂软哒哒的垂在一边,疼的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仍然十分冷静,没有过多犹豫,趁着男人发呆,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扯起了季悠。
季悠冰凉的手指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一股大力拽着她,玩命的跑。
风在她耳边咆哮,她从未跑的如此快过,也从未被人攥的如此紧过。
无形之中好像有股力量从相连的手指间传递过来,她的腿也不软了,脑袋也没有那么懵了。
他们和围观的人群一交汇,男人即便拿着刀也不敢轻易上前了。
季悠停下脚步,剧烈的喘息着,这才恍然自己真的得救了。
大势已去,男人将手上带血的刀攥着,转身奔向金杯车。
有人报了警,他又刺伤了人,如果被抓住估计要判刑。
围观的人眼看着着急,但被那把刀吓得,又没有人敢贸然冲上去。
谁料市场方向突然跑过来两个穿军大衣的男人,他们看到男孩受伤,速度便更快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他们撞开围观的人,其中一个一脚朝男人踢了过去,又准又狠,正踹到男人后腰上。
这一脚的力道不知道有多大,男人竟然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才堪堪停住。
他踉跄的站起身来,缩着腰挥着刀朝军人刺过去,可人家根本不在意,伸手钳住他的手腕,用拳头猛地一劈,硬生生的将他的手骨给打断了。
刀应声落在地上,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哀嚎,军人也干净利落的将他压在车上,死死抵住腰:“别动。”
男孩见身边人来了,这才“嘶”的一声抬起了受伤的胳膊,皱眉看着。
好在天气太冷,冻得他的伤口都麻了,疼痛感降低了不少。
“小...小哥哥。”季悠眼底蓄着泪,睫毛轻颤,不知所措的用袖子去擦男孩手上的血。
可血太多了,染得她的衣服都红了,怎么都擦不干净。
擦到最后,她低头看了看手心殷红的痕迹,自己哭的泪眼婆娑。
男孩身边的军人飞快的扯了破烂的衣服,将男孩的手臂紧紧的绑了起来,尽量减缓他流血的速度。
男孩疼的直抽气,却仍然镇定的看了季悠一眼,低声道:“别哭。”
季悠用那只沾了血的手抹了一把眼泪,白净的小脸上留下了滑稽的印子,她哽咽着喏喏道:“你别死好吗?”
男孩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绷着脸道:“我才不会死。”
军人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轻轻裹在了男孩身上,冲那边喊:“把他那车开过来,先送孩子去医院!”
钳制犯人的军人得到命令,押着人开了车门,将人关进后备箱,然后迅速调转车头,顺便看了一眼男孩的伤。
他一皱眉,焦急道“伤口太深了,得赶紧告诉首长!”
“首长还在开会,到了医院我立刻报告。”
军人慢慢地将男孩抱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男孩才不得不将季悠的手松开,捂着胳膊坐在了金杯车的后座。
他至始至终没叫一声疼,也没流一滴眼泪,被抱上车的时候,甚至还转头看了季悠一眼。
季悠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的袖子上全是血,头发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圆润的脸蛋挂着冻住的泪水,干掉的血迹,活像个小花猫。
但那双眼睛十分漆黑水润,左眼眼尾点着一颗特别淡的痣,一眨眼,痣就会跟着一颤一颤。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车门被拉上了,车身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车子绕上马路,朝着市医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