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她炙手可热(182)
阴雨中的街巷,那人长身玉立,居高临下的微微垂了眸,寒光一凛,便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手指握着姑娘的肩,只是挑了挑眉,便如同宣示主权一般,无人再敢上前。
是他吧?
除了他,还能有谁?
定是他了!
周廷轩笑,手掌握成拳,这人,还真是乖戾的很,仿佛从不欠人人情,凡事算的清清楚楚。
那次东山之游,四方亭中,重重帘幕之下,坐的便是他吧。
周廷轩想着,温良良之所以当时没有一同下去,大约已然心定。
那样美好的人,若能同游,已是上天垂怜。
他不贪心,只那一次,足够回味良久。
“母亲中意哪家姑娘?”
他走在前,回头看了眼小厮,小厮躬身疾步跟上,低声却又兴奋的说道,“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夫人很是喜欢。
夫人赠她一个手镯,那姑娘已经戴上了。”
原是已经说定,周廷轩心下了然,又微微拎起嘴角,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母亲既已定了,便是好事不久了。”
他年岁已到,本就该成亲,寻常人家的平淡,安然且又幸福,未尝不好。
……
宫中的暖阁重新修葺后,比之从前,大相径庭。
庆安帝与先皇后喜欢奢靡绮丽,宋昱琮与高贵妃崇尚典雅大方,暖阁外面是青白色的砖,屋顶用的是灰黑色的瓦片。
院中栽植了江南运来的绿植,几个内侍都是跟着高贵妃忠心不二的老人。
“皇上在何处?”
高太后带着护甲,用花剪修去旁枝,又扭头看了眼兵部尚书之女,也就是如今的皇后杜玉瑶。
“回母后,皇上自从病好之后,便极少宿在后宫,多数时候都在书房待着。”
“头疾可又复发过?”
高太后叹了口气,明眸朱唇,微微一凛,旁边的冯妙兮低头不语。
杜玉瑶答她,“用了谭大夫的药,皇上身子好了许多。只是,关于从前的一些人一些事,他如何都想不起来。
昨日,妾去书房为皇上送参汤,见他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皇上拿着它问妾,是不是刻的是妾…”
闻言,冯妙兮忽然抬起头,诡异的笑了笑,杜玉瑶愣了一下,冯妙兮便恢复如常,依旧木讷的站着。
高太后的唇抖了抖,她额上敷了粉,却因着年龄的缘故,在如此干燥的天气里,渐渐起了一层淡淡的褶皱。
“你们两个,是他的枕边人,平时要多体贴关怀。皇上勤政爱民,也不能由着他彻夜苦熬。
玉瑶,你为后宫之主,理应做出表率。”
杜玉瑶嗯了一声,她性情活泼,居于深宫却不得不敛去女儿家的随性,她也想听从高太后的话,做一个体贴入微的皇后,故而每日亲自叮嘱小厨房,熬汤送去书房,可每每走到门口,便被侍卫拦下。
这样的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却不是一个好的夫君。
“母后,皇上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姑娘…”杜玉瑶抬起眼,见高太后眸光一闪,便知自己猜测成真,她又问,“若皇上喜欢,妾愿意主动替他…”
“不必了。”
高太后摆了摆手,院中的菊花开的各自斑斓,淡淡的菊香好似沁人心脾的药,能舒缓情绪的起伏。
成事者,必然要舍弃许多身外之物。
那个人,早已经被舍弃了。
高太后扶着内侍的手臂,回头道,“今夜皇上会去你那,且要珍惜。”
杜玉瑶一惊,还未回过神来,高太后便转身去了暖阁。
冯妙兮这才抬头,与她笑了笑,微微福身,“恭喜你了,皇后姐姐。”
阴阳怪气,她面上留了疤,便是几层香粉也遮掩不住,杜玉瑶看她一瘸一拐的离开,就像花园中兀自折断的花枝,枝头的菊花开的正艳,却恰恰没了支撑持续的□□。
“娘娘,咱们回去梳洗准备,太后娘娘定是去替您说话了。”
贴身婢女比杜玉瑶更为欢喜,她是跟着杜玉瑶一同入宫的,却最是清楚宋昱琮与杜玉瑶之间的关系如何。
虽为夫妻,却着实太过相敬如宾。
那象征彩头的白帕子,至今也未沾上鲜红。
杜玉瑶抬起头,望着天,忽然便自怜的笑了起来,“回宫吧。”
一群觅食的鸟雀,被杜玉瑶的脚步声惊得四下飞散,出了暖阁,迎面便是凛冽的寒,杜玉瑶裹了裹衣领,回头问,“他会喜欢我吗?”
婢女一愣,立马回神答道,“小姐…娘娘灿烂可人,国色天香,皇上一定会喜欢。”
是吗?
杜玉瑶端着手里的暖炉,想起头一次见到宋昱琮的心情。
温润儒雅,贵气天成,俊逸的脸上,不卑不亢,不喜不怒,隔着红红的盖头,那个人的呼吸平淡而又祥和,他随着礼官的吩咐进行每一个环节,处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