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于新婚(57)
作者:十不与
傅江砚看了眼她面前的盘子。
刚想替她拒绝,却听到云蓁好说:“对不起小姨夫,我其实不大能吃甜。”
怕小姨夫不信,傅江砚也“嗯”了声。
“……”厉承则的确有些诧异。
因为,他家和和最喜甜食。
难道,真是他多想了
他迟迟地坐到椅子上,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云蓁好,不可置信:“为什麽呢?”
常人都以为,女孩子嘛,爱吃甜食是天性。可,云蓁好却偏是那个例外。
她说:“因为小时候吃甜食把身体吃坏了,所以现在比较爱吃苦。”
她以玩笑的方式打岔着,厉承则却鼻尖一酸:“那岂不是,少了很多快乐”
和和常说,甜食可以刺激多巴胺,从而産生能使自己振奋的能量,这样她才有力气哄爸爸和妈妈开心。
他家和和像太阳一样,整天暖烘烘的,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在吃苦。
越想心越揪疼,还没得到答案,厉承则就捂着脸双肩抽泣着,几乎提不上来力气:“和和……爸真的好想你。”
突如其来的沉默,傅江砚和云蓁好不知所措地对望彼此一眼。
不知怎的,云蓁好也有些想要落泪的沖动,大概是想到她那二十六年的生活,从而滋生出对“和和”那个素未蒙面却被爱意包围的女孩儿,一点不知原因的羡慕吧。
察觉到她低落情绪,傅江砚侧头看她,握着她手拿过来搁在自己腿上,语气温柔:“想吃就吃,适量没事。”
得到允许,云蓁好笑了起来,右手摸索着桌上刀叉,“好,我就吃一点点。”
“我来吧,”说着,松开她一只手,傅江砚用叉子抵着烤布蕾切下一小块嫩黄脆皮,将叉柄递到她手上才放心地松了手,“吃吧。”
哭声逐渐停息,厉承则掀起眼皮来看。
他泪点残留的脸颊,扬出淡淡皱纹,神色期待:“怎麽样?”
他多想听到那句——
“好吃。如果在表面撒一层会跳的糖,应该还蛮有意思的。”
仿若不是做梦,他回忆中的女孩和云蓁好完全重叠,软哑的嗓音也如出一辙。
像是确定什麽,厉承则猛地抓着衣角。
“笨蛋,你是吃,还是玩儿啊。”傅江砚笑了笑。
云蓁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装有烤布蕾的盘子,蕩出两颗梨涡:“好玩嘛,我小时候——”她突然就顿住了。
“怎麽了?”厉承则迫不及待追问,“你小时候是不是这麽干过”
明明没有印象,她却点点头默认了。
接着一顿饭的功夫,厉承则的注意力仅仅集中于云蓁好一个人。
仿若傅江砚是一个隐形人。
奇怪,他想,小姨夫今天冒失得过分。
以至于回家的路上,他都撑着车窗,在想,小姨夫该不会把好好误认成和和了吧?
就离谱。
一个急剎,他把车停下来,停在路边林荫树下。
“怎麽了阿堰”云蓁好摸不着状况。
很久,他鼻腔叹出一口气,向后一靠枕着座椅背,偏头瞥向她一侧,“好好,你怎麽那麽招人稀罕呢?”
我、我妈、我爷,就算了,
小姨、姑姑、就连小姨夫……
他还挺醋的,也欣悦,他的好好才不是万人嫌。
云蓁好浅浅一笑,也有点儿出乎意料:“那是因为,你爱我,所以爱屋及乌。并不是因为我有多招人喜欢,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喜欢我的好人。”
“不,”他很快说,“你本来就值得被爱,我也爱你。”
说着,他扯开安全带,倾向副驾女人抱着她,目无旁人讲着不知羞耻的情话。
“我爱你,好好,很久很久。”
—
晚上洗完澡,傅江砚到书房批改期末试卷。身体刚好就投入工作,整个梧大不知道有没有人比他敬业。
他很少戴眼镜,平时几乎不戴,只有偶尔批改作业或是在家备课会戴个几分钟。
彼时,他正坐在书桌前,腰杆板正、头微低着,一题一题批阅试卷。
有时会停下来,撑着半只胳膊,指腹抵着太阳穴揉弄。
其实就是在消气,学生很乖,所以他很少对学生发脾气。
期末试卷的正确率还可以,就是极个别的男同学,写的那个数字简直堪比天书。
他摘下眼镜,闭眼缓了会儿神。
再擡头时,舒眉笑了起来:“怎麽站门外,过来抱抱。”
他微张双臂迎着女人,却在云蓁好探出身体时目光一怔愣住了。
“你……”他哑哑开不了口,很快瞥开眼睛盯着试卷。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擡头,脸色俨然完全红透时,云蓁好已经走到书桌来、停在他面前,指尖缠绕指尖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