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反应，渺渺掰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咀嚼了两下。

青年有气无力地制止她的动作：“渺渺同学，我快被你噎死了。”

“原来你还有意识啊，”渺渺放开手，“需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会儿吗？还是说需要叫辆救护车？”

和颂摇头，咳嗽了两声：“不用。”

他现在没什麽问题了，就是差点被巧克力噎死。

他咽下巧克力，弯起眼睛笑：“我现在好很多了，你先回教室吧。”

糟糕，她差点忘了。预备铃已经打过，下午的课马上就要开始。渺渺迅速捡起地上的酸奶壳子，朝教室赶去。

和颂遥遥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荀渺渺……”

心口的痛依旧尖锐。

上条支流中，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心髒被天师的长枪贯穿了。本应该就此成为源流的一部分。然而他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在无意识中和荀渺渺重逢。

这不是奇迹。

和颂想。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漏洞。

他绝无可能再度活过来。

冥冥之中，辨不出身份性别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去找荀渺渺。”

是神明！

祂说：“去找荀渺渺。”

“去找荀渺渺——”

第 36 章

因为迟到两分钟, 渺渺被老师罚站了。

全班都坐在位置上，只有她举着书和笔记站在教室后听课。

很丢脸哎！

就算她站在角落里了，还是有人会时不时地转头看她。

更加糟糕的是, 她似乎拿错了听课笔记。匆忙之中被她夹在课本之中的是一本褐色的牛皮本, 封面古朴, 纸张微微泛黄，正是荀照的日记。

渺渺明明记得, 它被塞在了抽屉里，也不知是什麽时候出现在书包之中的。

她不想在日记本上做下任何记号。但在老师的眼神压迫下，也只能装模作样地摊开，水笔悬空写了几个字。

红色的墨汁凭空滴在了纸页上，向下缓慢流淌, 在她睁大的双眼中，红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只硕大的眼睛。猩红而混乱的颜色中, 她感受到了无边的憎恨和惊恐。

渺渺愣住了。

日记本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涂画，往常显现的都是文字。这……也是荀照的亲笔？

老师走下了讲台, 她翻过了一页，遮挡了眼睛的图案。

“回座位吧。”

得了老师的赦免, 渺渺夹着书赶回了座位。

“接下来我们讲第三节, 分子和粒子——”

渺渺无心听讲, 继续翻开荀照的日记。

空白的一页上是一只硕大的眼睛。和她见过的猫的眼睛类似。然而远比这双眼睛兇恶。再往后翻，新的文字出现了。

【祂来了。】

【记录时间为1999年12月】

渺渺愣在了原地。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往上窜起。

祂，是谁？

“荀渺渺，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她麻木地站了起来, 张嘴吐不出一个字。她根本没有听清楚老师在讲什麽。也许是她的面色看上去不太好，老师叹了口气, 让她坐下了，并提醒道：“如果不舒服可以请假，课上还是要好好听。”

渺渺点了点头。

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麽。

课本上的字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也像是袅袅升起的香线。

迷乱的烟雾背后，是供奉在神龛中的猫神猩红的眼睛。

在余淮的时候，她就有听到传闻，说是荀照养了小鬼，把小鬼的福气转给了渺渺，才一个病秧子变成了活泼爱笑的正常小孩。

她并不把传闻当成一回事。

荀照教育她相信科学，求神只是为了心安。哪怕她曾说过求到了神像才让渺渺康複这种话。渺渺也只是半信半疑。

神明是何等虚无缥缈的存在。怎麽会关注一个虚弱的孩子的生死。是荀照的悉心照料才让她起死回生。

但现在，荀照的日记推翻了一切。

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并且还可能是个邪神！

渺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的心情有些複杂，浑浑噩噩挨到下课，她突然向班主任提出了请假。

她一定要去找荀照问问清楚。

在即将走出校园之时，她被教导主任拦住了。

厚重玻璃镜片下的眼睛如同鹰隼般犀利，“没有到下课时间，你想要去哪里？”

世界开始扭曲了。

暗色的墙壁高耸，不断有断裂扭曲的肉块从墙壁中渗透出来。她被面前异样的景色惊得后退一步，教导主任突然崩裂成一团肉泥，高得怪异的猫从这团滚动的肉中长了出来。手里的请假单轻飘飘的，因为她用力的攥紧被揉成了一道道褶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