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什麽都好, 唯一就是太过独立，什麽都不让她操心。

荀照叹气。

开学一周了，也不知道渺渺在班级里还适不适应。

渺渺的回答当然是——

无聊爆了。

中考之前她似乎还对外界有一点兴趣。

之前她和妈妈一直住在名叫余淮的地方，家甚至建在山上。初到城里一切都是新鲜的。同学都在看的电视剧她也跟着追, 试图在班上找到玩得来的小伙伴。

可惜一无所获。女孩子们都有固定的厕所搭子，男生就更不用说了。到了后面, 八班的宋昱文莫名其妙带头欺负她，更加没有人敢和她说话了。

但是也还好。

渺渺一直都没有什麽朋友，也还算适应。荀照的操心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只是，她似乎觉得她身边应该有那麽一个人……或者说两三个人，又或者不是人，能偶尔跟她说说话。

临近中考，她被考试的压力折磨地都出现幻觉了，总以为自己有一个越过三八线来骚扰她的同桌，害得她老是走神。

更加离谱的是有一次，荀照带着她回老家探亲，给邻居送东西，她总觉得那个“不存在的同桌”就坐在她旁边，边笑边扫落叶。

真的，她甚至还脑补出了扫帚刮过树叶时沙沙的声音，逼真到不像话。

渺渺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男鬼缠上了。

那种身前有什麽未了的心愿的鬼……于是要找个冤大头帮他实现愿望什麽的。

她没敢和荀照说。

她的妈妈什麽都好，就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从小时候起，荀照在她的印象之中就一直迷信风水和各种玄学，后来更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枚铃铛，一定要她戴上，不许摘下来。

要是知道男鬼的事，妈妈说不定就要请大师来家里给她做法事了！

渺渺的忧虑并不是毫无根据。事实上，荀照供奉着一尊小小的神像，渺渺从来不清楚哪是什麽神明，荀照也没有告诉过她。神像是用木头刻出来的，上了深色的漆，眼镜都是歪的，看上去像是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的劣质猫猫摆件。

渺渺尊重荀照的爱好。但要是让她也信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那还是算了。

她背着书包，轻快蹬上公交。

时间掐得刚刚好。

早班的公交挤满了同样去上学的一中学生。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她拉着拉环，等待车辆到站。

公交摇摇晃晃，在一群神色疲惫的高中生中，她察觉到了一束存在感强烈的视线。于是，渺渺敏锐地回头，抓住了这束目光的主人。

身穿校服的少年目瞪口呆，他的眉眼俊朗桀骜，有种特别的散漫感。只是他张着嘴的样子着实有些傻，渺渺不快地瞪了回去，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那个名字要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了。程掠死死地压回了尖叫。

什麽鬼！他们不是结算离开支流了吗？为什麽还能在这里看到荀渺渺？

程掠怎麽也想不明白。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再度进入了支流。有些奇怪的是，在尝试下潜之后，他的记忆并没有被剥夺，上一条支流的回忆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以至于当他看到荀渺渺那一刻，差点没有缓过神。

他是在这条支流鬼打墙了吗？？

但毫无疑问的，这是一条全新的支流。

程掠弯起僵硬的嘴角笑了笑。

啊，又被瞪了。

他偷偷吐槽。

太兇了。

公交车到站，他跟着人流挤出车门，不远不近地缀在荀渺渺身后。

渺渺的脚步加快，他也跟着大步走。渺渺放慢速度，他也跟着悠閑晃蕩。

终于，少女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这人有点什麽大病？？？

程掠无辜地拽着包带：“我也是这条路。”

他敲了敲七班的班牌，故意慢悠悠地说道：“真巧啊，我就在你隔壁班呢。”

在渺渺冒火的视线中，他擡步走进了班级。

渺渺：“……”

好无语，怎麽会有这种人。

渺渺翻了t个白眼，走进了八班。

和崇文不同，市一中的八班才是尖子班。能考进这里的无疑都是百里挑一的大学霸，除了跟渺渺这种走了狗屎运的学酥。她在班里的排名都是吊车尾的。

但渺渺心大，并不为此感到沮丧。

她放下背包，习惯性地把书本全都推到身旁的空位上。

她没有同桌。一开始分配的同桌嫌弃第一排太靠前了，仰着头很累，于是主动调到了后排。这也刚好方便她放东西了。渺渺觉得没什麽关系，但是那位同学觉得不好意思，特意来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