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煜睁眼没多久，怀里的人也跟着醒了。

苏时一掀开眼皮就直撇眉，忍不住嫌弃道：“整个房间都是你的味儿！”

每次做完她都要吐槽一句，初中生物说的无味液体都是骗人的！

池煜被她踹了一脚，也不恼，噙着笑下床走去开窗，再回到床上的时候，也没了困意。

刚一转头，就见苏时在捣鼓自己的手机，见他看过来了，又慌慌张张地放下。

凛冬的晨风吹进来，还有一点雪的气味。

池煜往后一靠，轻轻一挑眉，眯了眯眼：“偷拍我？”

“什麽偷拍，我光明正大地拍。”苏时心虚得不敢看他，却还是盯着天花板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想着快出国了，留个纪念嘛。”

对于这个说法，池煜淡淡哂了一声：“昨晚多做一次比这个强。”

“......”通宵战神说这些。

苏时懒得理他，缩进被子里静心翻看她刚刚的摄影成果。

虽然是抓拍，好几张都有些虚影，但还是能模糊地看见一个帅哥轮廓，朦胧感更是给画面增添了一丝暧昧的味道。

还没看几秒，手里的手机就被人抽走了。

“你还我！”苏时撑起身子去抢。

池煜偏不让，手臂伸直举过头顶，“既然是拍我，总得让我看看吧。”

苏时腰还酸着，没精力跟他闹，反正也没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随他看去。她翻过身，眼不见为净。

虽然眼睛看不见，可耳朵却极其灵敏，身后一丁点声响都让她心跳加速。

苏时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自己相册里的照片，她又不是于笛，手机里应该没存什麽美男腹肌照吧......

嘶，上次看完，存了还是没存啊？她慢慢自我怀疑起来。

最后还是没想明白，思路被男人一声促狭的笑给打断。

一只修长匀亭的手握着她的手机，把一张照片伸到她面前：“这是什麽？”

苏时定睛一看。

是公开的那晚，她在超话里保存的那张他们大学时期的照片。

苏时一下子夺过手机，“旧照而已，没什麽好看的。”

池煜显然没相信这个说辞，就着这个姿势把人给搂进怀里，勾着唇笑：“没想到你对我真是蓄谋已久啊。”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那一块敏感的皮肤上，苏时偏开头，故意吊着嗓子说：“是啊，我在学校超市外面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身后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苏时以为他被自己的阴阳怪气弄生气了，诧异地回头，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唇与唇相隔不过一寸。

池煜垂下脖子，重重地吮了一下苏时的唇，没深入，只是来来回回轻咬。

须臾，他才直起身子，说；“你真觉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超市外面吗？”

......不是吗？

苏时抿了下唇，实在想不起来之前他们还在哪见过。

池煜没指望她能记住，直接告诉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后山脚的那家小饭馆。”

脑海里一只尘封已久的箱子被打开，久远的记忆布满灰尘，一点点展现在苏时面前。

“我在那打工，被同系的同学羞辱，是你沖出来帮了我。”池煜声音低缓，又有点刚睡醒的磁性，像一串电流般钻进苏时的耳朵里。

苏时这时才慢慢记起那一天的场景。

那天她跟朋友正在吃饭，突然听见收银台那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她不是一个爱听八卦的人，奈何那几个男生讲话声音实在太大，言语又太过分，她坐不住。

所以当她看见池煜真的打算弯腰捡起那些钱的时候，她就沖了过去。

池煜当时戴了帽子，又一直低着头，苏时不记得他的脸也是正常的，况且她后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举手之劳，自然没有认出池煜来。

池煜手臂往回收，将她抱得更紧些。“你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我会记一辈子。”

“什麽话？”苏时问。

池煜眸微垂，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苏时卷翘睫毛下灵动的眼睛，缓慢道：“你说，不要因为别人的话否定自己，说我其实超厉害的，还让我要加油。”

苏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就这麽看着现在的池煜，她心底突然冒出一点小小的庆幸来。

她庆幸那天，她跟池煜说了这句话。

原来自己无意之中，也给别人带来了很大的力量。

屋外的积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连元宝堆的雪人都比昨天矮了几分，身子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慢慢变成清澈的一滩水，但它依旧弯着嘴角，好像对于马上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