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抓住了她的双脚，有些按住了她的双手，有些圈住了她的腰身……直到最后，将她的头包裹去，将她拖入无尽黑暗……

挣扎，沉浮，呼喊。

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没有一点儿新意。

不过就是折磨她，睡着后都不得安生而已。

明袅袅麻木地望着一点点被绝望覆盖的自己，淡淡地想着。

突然，缥缈虚无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袅袅醒醒，起来喝点粥好不好？”

“乖袅袅，喝点粥？”

“不吃饭会生病，生病要打针，你不是最讨厌打针吗？”

“醒醒好吗？袅袅。”

温柔轻语的好听男声，一遍遍不胜其烦地回蕩。

这是……

时曵？

黑暗的尽头，渐渐出现一丝光亮。

明袅袅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抓住光明了。

她擡起手，前后翻转几遍，确定完好无损，才松开紧绷的神经。

得救了。

吞噬人心的黑暗消失，接踵而来的是无尽的光明。

明袅袅禁不住红了眼眶，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点点将冷掉的骨血升温，身心俱热。嘴角颤抖着，想笑，想述说着什麽，却无法表达。

“袅袅真乖。”

擡着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后背也忽然穿入一条胳膊，稍作用力，便将她撑起。

她一怔，缓缓回头。

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

“时……曵？”

黑暗中，将她唤醒的……时曵，是真实的？

“是我。”

男人眸色温柔，搂住她的肩膀轻轻侧身，从一片桌上拿过湿润的毛巾。

一边帮她轻轻擦拭脸颊，一边声音沉沉地戏谑道：

“袅袅是个小懒猪，睡了一整天。”

……啊？

她茫然眨眼，头脑里布满迷雾，分不清眼下是什麽情况。

但耳畔那戏谑性感的男声实在太清晰，还急速跳动的心率都禁不住漏了一拍。

他……刚刚说什麽来着？

睡了一整天？

“下楼喝点粥好不好？外面出了大的太阳，柠檬树的果子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早上我还数了数，它又开了三个花骨朵，你看到一定会高兴。”

男人将她脸上的冷汗擦拭干净后，将最终选择权交给她。

“要去看看吗？”

明袅袅下意识点头，柠檬树开花很香，闻到都会心旷神怡。

“好。”

饱含宠溺的嗓音从男人胸腔透出，伴随着温润的指腹，轻轻点在眉心。

“抱紧我。”

抱……紧？

明袅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是很理解他怎麽忽然说抱紧他这种话。

直到忽然身体一轻，身下的软被滑落。

强有力的臂膀轻松将她打横抱起，往更明亮的地方走去。

这是……

公主抱诶。

她新奇地睁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自然滑到身前的双手。

现在，她是不是应该抱着点什麽，才能保证自己不摔下去？

可是时曵的双手力气很大。

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会摔诶。

他让她抱紧，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要抱吗？

不抱吗？

她拧了拧眉，有些纠结。

“乖宝，抱紧我，好不好。”

明袅袅耳尖发烫，迟疑片刻，伸出手，试着抱住男人的脖颈。

我本来不想抱的，但是他叫我乖宝。

他叫的。

“乖袅袅。”

是吧。

乖吧。

她眯了眯眼，将头轻轻转到男人心口的位置。

沉而有力的心跳，温柔又极具安全感的熟悉气息。

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做梦。

原来结束噩梦的除了手机震动，还有可能是时曵。

*

正午阳光刺眼。

明袅袅微微皱眉，拿过一旁的抱枕挡在头上，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朵刚冒出来的，红豆大小的花骨朵。

被养在温室里的柠檬树，经过主人的精心照顾，源源不断地盛开出花朵，再经过样阳光的洗礼，结出果实。

生机勃勃，不断延续新生的力量，开花，结果。

“太阳刺眼，回餐厅喝粥，好不好？”

明袅袅一愣，下意识放下抱枕，回头满脸真挚道：“其实也没有很刺眼。”

小骗子。

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时曵轻叹，将小茶几搬过去。

“脚放下来的时候小心些。”

她低头看了眼被包裹成厚厚一团的脚趾头，刚想缩一下，立即感受到钻心痛苦的威力。

嘶……

怎麽还是这麽疼。

“别动，我来。”

放在软沙发上的脚，被男人轻轻擡起，放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