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尽欢(117)
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她困顿地皱眉,抬手撑着额道:“不可能的,金玉,你并不了解谢大人,他不会喜欢我的。”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人,简直油盐不进!金玉满脸的无可奈何,蹲下身子仰头看她,恳切道:“殿下,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一门姻缘,谢丞相人才风度当世无二,也无怪乎皇后费尽心机要将欣荣帝姬嫁给他。谢大人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他么?若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这话其实说的不假。女人是依赖感情的,有了爱情就有了能续命的资本,有了一切。可是男人和女人截然不同,他们有野心,有对权力的追求与渴望,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算得了什么呢?若真要权衡利弊,随时都会被丢弃吧。
脑子里乱作一团,她疲乏地捏了捏眉心,叹息道,“金玉,你太天真,任何事情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金玉皱了皱眉还想说话,宫门那头却疾步进来个小太监,朝阿九恭谨道:“殿下,容昭仪来了。”
容盈,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做什么?阿九心头狐疑,半眯了眸子微微颔首,“知道了。”
金玉朝外头张望了一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正儿八经道:“对了殿下,说起来咱们还该好好谢谢容昭仪呢。”
她挑眉,“为什么?”
“上回皇后娘娘责罚你,我和钰浅姑姑走投无路,还是她提醒咱们出宫去找谢丞相的呢。”金玉摸了摸下巴,感叹道:“好歹这宫里还有几个心地良善的人在,要是人人都跟皇后似的,那咱们的日子不知多难过呢。”
心地良善?阿九唇畔挑起个寡淡的笑。
天下乌鸦一般黑,相府长大的人里头怎么会有所谓的好人?暗无天日的五年光景,早让她们忘了什么是良善,容盈这回能出手帮她一把,或是对她心怀愧疚,或是报答她救命之恩,而最可能的,恐怕是别有所图吧!
☆、45|4.13发表
宫中母凭子贵,怀着龙种的嫔妃,身份地位都非比寻常。门外传来一道太监的公鸭嗓子,呼“容昭仪至”。话音方落,金光底下便走来位肤光胜雪的美人,扶着边上宫女的手,明媚的面上含着丝端庄浅笑,翩翩款款,发髻上的金步摇颠颤间流光四溢。
阿九面容漠然地观望容盈,暗叹世事讽刺。曾几何时,她们都不过是流落街头的乞儿,孤苦无依风餐露宿,如今不过几年的光景,却都摇身一变成了人中龙凤。
她的目光落在昭仪平坦的小腹上,神态忽然变得有些微妙。难以想象,阿四体内竟然孕育着一个孩子。她唇角勾起个笑,有几分新奇又有几分无奈。孩子……如她们这样的人,也能有自己的骨肉么?
思忖着,却见一身锦绣的美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儿,精巧的一张玉貌上端的是笑容满面,上前拉她的手,一副熟络得很的姿态,蹙眉道:“前些日子听闻帝姬卧病在床,想来探视又怕叨扰你休养,可真是急死我了。”稍稍一停,视线在她身上细打量,换上副关切的口吻:“看帝姬脸色不错,身子将养得如何了?”
两个都是谢相府里里调|教出来的人,人前做戏是把好手。真情流露也好,虚与委蛇也罢,真真假假谁能分辨得清?阿九冲她笑笑,两人携手往屋里走,且道:“让容母妃挂念,真教欣和过意不去。宫中医正们医术高明,自然药到病除。我已经大好,母妃放宽心。”
容盈眉宇间显出几分松泛,似乎长吁一口气,压着心口道:“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说着略顿,抬眼看她,语调里出透出几分愧怍的意味来,压低着声音道:“那日帝姬你受罚,我心急如焚。可你也知道,这人在气头上啊,越劝越恼,我若求情,只怕皇后娘娘大发雷霆,更要教你受苦……”
阿九请她坐,面上寥寥一笑,一面吩咐宫人看茶一面道:“母妃放心,欣和明白其中道理。何况那日是欣和不慎摔碎了太后赐给您的观音,有错在先,皇后娘娘要怎么责罚都无可厚非,欣和绝无怨言。”
两人说着话,外头宫女进来奉上茶果。她侧目,眸子不着痕迹从容盈面上扫过去,淡淡道:“我与昭仪有些体己话要说,都退下吧。”
闻言,立侍的宫女们诺诺应是,佝着身子按序退出了正殿,走在最后头的反手合上了殿门。
起先都是在人前打虚晃子,宫人们都撤了下去,再多的掩饰似乎也不必了。阿九面上的笑容一寸寸褪了下去,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盅抿一口,眼也不抬,寒声道:“你我相交多年,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同人绕弯子,容盈,你此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