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园(152)
作者:世纪豆
贾思捷打完电话回来,看了一眼杜西亭,冷笑一声说:“干嘛?你怎麽心那麽虚呢?”
“我有什麽心虚的?”他喝了一口可乐,他们吃鲁菜,他嫌口味有点太鹹。
“我都说了,敏敏就是死心眼儿,你甭搭理她。”
“诶哟,”杜西亭忍不住叫出来,和她碰杯,“还有你这麽讲道理的人,我真是谢天谢地啊。”
贾思捷好笑地看着他:“我叫你甭搭理她,可你能不能狠狠心,把事儿做绝了呀?她有事没事给你打个电话,你还真敢接,怎麽,怕她死心死得太快?”
杜西亭放下筷子:“礼貌还是要有的吧?”
“我特赦你可以对她没礼貌,行不行?绝情一点。你这样,别怪人家说你是中央空调。”
“随便别人说好了,”他没所谓,“反正我没有给她任何暗示过,我问心无愧。”
“你也是个死心眼儿。”她恨恨地剜他一眼。
杜西亭笑着对她作揖:“您是这世上最明事理的。”
贾思捷舀了一块一品豆腐到自己碗里,问他:“叶显宁哪个朋友来北京了啊,晚饭都不来和我们吃?”
“我不知道。”他夹了一块鱼。
“男的女的?”
“我不知道。”
她停下动作:“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他耸耸肩:“你不懂吗?这是爱情保鲜的诀窍:让对方保留适当的神秘感。”
贾思捷撇撇嘴,不说话了。
杜西亭拿着筷子顿了顿,擡头说:“你俩不是下午一块儿在试礼服麽,她没和你说她去见谁?”
“没多说,她很着急地走了。”
“噢……”他低下头,扒了一口米饭。
贾思捷忍不住嘲笑他:“这会儿知道急了?”
杜西亭笑而不语,挖了一大勺米饭,配上小小一块鹹得发齁的鲈鱼。
“贾思捷,”他忽然擡起头,摘掉眼镜,拿纸巾擦掉镜片上的雾气,“北北的事,你别和她说。”
“我知道,”她应着,很快又不满地说,“我又不傻。”
杜西亭看着她,微笑拿着他的那听可乐碰了碰贾思捷的白开水。
“可你俩……”只说了半句,贾思捷就闭上了嘴巴,别给他添堵了,他俩的麻烦,他自己还会不知道麽?他俩,还能走多久呢……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叶显宁彻底放假了。
北京太冷了,她每天和小老鼠躺在壁炉边上大眼瞪小眼,懒怠动,杜西亭提议说去大溪地晒太阳吧,可是两人收好箱子準备要走的前一秒,祁振京一通电话过来,说合同不对,他有要修改的地方,让杜西亭回公司。叶显宁一颗心已经飘出去了,不肯再待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在大溪地玩了一礼拜,回到北京的时候,她忽然脑袋一热,甚至没回酒店休整一下,拖着行李箱就去了叶显青家里。
叶显青在练琴。她无论多忙,每天都会至少抽出两个小时来练琴,如果得空,一直坐在钢琴前也是常事,像上班似的,朝九晚五,弹得天昏地暗。叶显宁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厨房沏茶喝,听到门铃声,她过去开门,看到拖着行李箱的叶显宁,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屋外的寒风往屋里吹,她忙拉着叶显宁进屋,关上门,抓着她冰凉的双手来来回回的搓。
“怎麽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要是在楼下练琴,听不到门铃,你在外头可冻着吧。”
叶显宁打了个喷嚏,擡头朝姐姐笑:“不会啊,你家备用钥匙不是藏在地垫下面嘛。”
“这种事情倒是记得很牢。”叶显青去厨房抽出一张无纺布,打湿了,蹲在地上给她的行李箱擦轮子。
叶显宁弯下腰,亲亲热热地搂住她的脖子:“谢谢姐姐。”
“怎麽还拿箱子过来,要过夜?”
“不让啊?”叶显宁脱下外套挂起来,里头是一件单薄的蓝白条纹长袖和牛仔裤,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叶显青把无纺布丢进垃圾桶,走到她边上坐下,玩笑说:“哪儿敢不让吶?你就是说要吃我的肉,我都只有拿刀一寸一寸割下来,做熟了喂进你嘴里。”
叶显宁大笑:“姐,你说得好吓人,我晚上要做噩梦了。”
“怎麽突然过来我这里?”叶显青歪头看她,擡手帮她拿掉脸颊上的一根睫毛,“我可是听许亚均说了,你在北京很有地方住的。”
叶显宁按着遥控器换频道:“‘很有地方住’?姐姐,你这是哪国的语法?”
叶显青低低地笑起来:“印加帝国。”
盯着电视,叶显宁把遥控器放回茶几上,眼睛微眯,这是她专注的时候惯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