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身边惜字如金的人，再看对面眼睛瞪的大似铜铃虎视眈眈的瞅着自己的人，叶昭：“咳……卫老先生，要不，您先回去歇着？”

卫西扬虎着张脸，表情变也未变，只声音冷淡道，“是我没说清楚，还是你耳聋了？有人要害你，我得亲自守在这儿，看谁敢来！”

额……听懂了。

您老人家知道这事儿是有人暗中针对我设的局，所以决定亲自守在我身边，给我当门神。

很好，很感动。

好意他心领了，但是……

叶昭头顶一滴巨大的冷汗滑下，忍住嘴角抽抽的沖动，委婉的好声好气道：“可……我待在营帐里很安全啊。周围还有层层的守卫，而且，不是还有云庭他们在我身边吗？”

他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因为对面卫西扬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他出口就直击人痛处，“那麽多守卫顶屁用啊！看看呼汗特，还不是在自己营账里被人一刀宰了！真是白长那麽大个儿。”

“再看看你……”卫西扬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叶昭，然后轻飘飘的移开视线。

虽然后面不说话了，但从那白眼翻成表情包的眼神里，叶昭感受到了赤摞裸的鄙视。

“哧——”心口正中一刀，叶昭含了口老血还要笑的坚强，连个子都没长的自己真是对不起啊……

但转过头再一想，叶昭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好像被卫西扬满嘴喷毒毒到的只有自己，他看向裴云庭，微笑着问卫西扬，“你怎麽不说云庭？他不也在吗？”

叶昭问的直接，卫西扬答的更直接。

眼珠子往裴云庭身上一瞅，懒懒的收回眼神儿，“以他的武艺还用不着我担心他的安危，倒是你，别因你之故把他给害了……”

“噗——”叶昭捂胸，胸口再中一刀，恨不得表演个当场吐血喷卫西扬一脸。

作为被这麽说的主人公——裴云庭，没有任何反应，只气定神閑的独自喝着茶，端的是岁月静好。

叶昭盯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不对的卫西扬，瞅，死劲儿瞅。

“你看着我做什麽？想跟我练练手？”

卫西扬这个大老粗的某根神筋在某种时候总是异常灵敏，但在某些时候又迟钝的恨不得让人拿刀磨上一磨，看不能磨细一点儿。

叶昭虎目含泪，选择屈服，“……不！”

“这营账，您想待就待着吧，我出去走走。”

被打击到自闭，叶昭想静静，千万别问他静静是谁……

说罢，他起身要站起来就被拽的一个跌咧不稳，差点摔倒。

一把拽揪住对方袖子，卫西扬吼，“你干什麽去！刚说过就忘了？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这儿。”

叶昭无奈：“我就在营地里转转，不跑出去。”

“那也不行儿！”

坐下，叶昭郁闷的叹了口气。

看了看无所事事静静的擦着佩刀的卫西扬，叶昭忽然问：“卫老先生，你想天枢公子了吗？”

……

动作突然顿住，卫西扬擡头望向叶昭，“怎麽突然说这个？”

叶昭双手撑着下巴，那张正对着他、酷似那人的脸上充满平和，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在问着他问题。

可在他的印象中，这张脸上不该出现如此神情。它最多的时候，是那种冰冷的、自信的、狂傲的、危险的、甚至连笑都带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压迫的模样。

发现卫西扬走神儿，叶昭也像是丝毫未觉，微微歪了歪脑袋，答道，“因为不管是你，还是当年与天枢大人认识的人，你们都在我身上找着他的影子。”

就像现在。

“可事实上，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他是天枢，而我，永远是叶昭。”

叶昭缓缓说完，卫西扬直接回了一句，“瞎说！”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什麽，神情显得有些慌乱，后移开视线，声音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你是谁！”

叶昭眼神一沉，“你们真的知道？”

看不出喜怒，只声音平静如夜里流淌的泉水，不急不缓，却又带着股独属于夜里的寒凉，他继续道，“羽林卫每天都跟着我，你们清楚我的一言一行，自然明白我是个什麽样的人。”

另外两人不说话，叶昭笑，绮丽的唇角扬起个浅浅的弧度，先前的单纯美好中掺杂进了一种孩子恶作剧的坏，深邃的瞳孔蒙上危险又极吸人的色彩，正面对上那双眼睛的卫西扬，狠狠的愣住了。

接着，只听叶昭轻声说道：“您该庆幸我不是天枢，没有他那样的能力。他能救多少人，他就能杀多少人。可，天枢为神，我却是要做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