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男无所谓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拉开了外套的拉链，露出藏在里面的医生服。

“其实我本来想自己动手的，但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急，索性就一直藏着了。”平头男摇了摇头，“至于那两个护士……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他们那麽容易被说动。只能说，规则书不愧是人类的遮羞布，连这种没脑子的东西都能扶成能力者，还敢自称‘玩家’，他们也配。”

“这就是你安排他们去死的理由？”许冥微微挑眉，随即呼出口气，“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对于你们这种‘玩家’来说，这应该算常规操作。不好意思，是我大惊小怪了。”

“你和我们，又有什麽分别呢？”平头男再次笑起来，“让我猜猜，你刚才做了什麽——”

“那个叫兰铎的男人，是你的同伴，对吧？虽然他总是装着不认识你的样子……

“你剜去了他的双眼，因为这样，就会触发‘强制手术’，主刀医生会出现。又在他身上制造伤口，这样也满足了蓝衣护士的出现条件。

“你让两方势力共处一室，它们自然会打起来。而蓝衣那边，明显不是域主的对手，不然它早就上位了。”

“嗯。”许冥平静应了下，“所以它被揍滚蛋了。”

“不只是这样而已吧。”平头男人嗤了一声，“从你入院那天起，医院里就多了一个异化根。我们一直在找，却从没找到过它……”

他视线下移，落在许冥缠着绷带的手上：“像这麽长的伤口，按理说，蓝衣护士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

“可它们现在还没出现，说明那个菟丝子已经顾不上你了……”

平头男人眯起了眼睛。

“那个溜进来的异化根也是你的同伙。你安排它去偷家了，追打已经被重创的菟丝子……我没猜错吧？”

许冥没有回答，只微擡起下巴：“所以呢？你现在是代表院方领导来兴师问罪了吗？”

平头男人眉头一下拧了起来，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措辞。然而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

“恰恰相反。”他依旧维持着那种诡异的礼貌与风度，“我是来道谢的。”

“谢谢你帮我们收拾掉了寄生于此的菟丝子。以及，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将根让给我们。”

“……什麽根？菟丝子的根？”许冥觉得好笑，“我都还没拿到手呢。”

“不止，所有的。”

平头男人嘴角咧开弧度：“如果我没猜错，您应当也是规则书的持有者。所以方便的话，还请你把你的规则书留下来。作为回报，我可以直接送你离开。”

“……”回应他的，却是许冥一脸微妙的表情。

又过一会儿，才听她放弃般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但请问我看上去，有那麽傻吗？”

“……？”平头男再次拧眉。

许冥也没客气，直接当着他面竖起手指：

“第一，我理解域主对力量的渴求，但消化根是需要时间的。因此，域主对于我手上的根，需求并不急切。至少还没急切到需要放弃到口的“食物”来交换的地步。而且现在我没有出去的手段，慢慢磨蹭，有的是一网打尽的机会，何必急在这一刻？

“第二，你只是寄生在这个怪谈内的苍耳。你确定你有资格代表域主同我谈判？”

“……”平头男脸色逐渐凝重，“所以呢？”

许冥耸肩：“所以，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你和域主联手骗我。第二，你是在阳奉阴违，背着域主偷偷骗我拿到的根，想要成为第二个菟丝子——而不论是那种，你都没有放我活命的打算。”

她毫无畏惧地擡头，平静直视着门口男人的双眼：“怎样，我说错了吗？”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应。

又过一会儿，才见平头男人微垂下头，嗤嗤低笑出声。

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才见他猛地再次擡头，露出宛如黑洞的双眼。

“对，你没猜错。”他还在笑，“但那又怎麽样呢？”

“你身上还有‘眼疾’，你看不见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而我们这种玩家，最重要的东西无非就一个——规则书。

“你尚未‘痊愈’，用不了你的本子。而与你合作的两个家伙，一个被你出卖，被擡进了手术室；一个现在还在和菟丝子搏斗……

“就剩我们两个！！你觉得谁会赢？！”

许冥：“……”

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发什麽神经？这是什麽非人类必走流程吗？

在心底无声吐槽一句，许冥闭眼深吸口气，随即睁眼，无声看向手上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