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盏路灯之下，少女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你能看见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明明该是问句语气却肯定。

光晕下的微尘随着少女的动作浮动，灯光照在她黑亮的长发上，还有她露出的格外雪白的皮肤。

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周徐之心想，但被她这麽盯着瞧，他当即想起了厅中看见的画面，脑海里便浮现出某些奇怪的东西。

伽x子，x江，楚x美……

这下好了，他不仅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还用它打了个中国结。

她到底是人是鬼？

徐周之偷偷瞄向路灯拉出的少女的影子。

有影子，应该还是人吧？

“嗯。”牢记着人设的周徐之强忍恐惧，尽管脑子里都要转出火花了，面上仍一本正经，沉声回应道，“你又是谁？”

“我叫林衔芦。”她说道，语气难掩激动，“现在该轮到你回答了！”

这状态和她平常一点不一样，但没办法，作为那麽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随时看见她的人，林衔芦对他的好奇心简直要满溢出来了，无法不为此感到激动。

拜托，这可是在林家！故事中最重要的场景之一，第一次触碰到破局的可能性，她感到了无以伦比的激动。

林衔芦……她是林衔芦！

周徐之瞪大了眼，他终于知道系统惊诧的原因了，她那个站在了女主对立面的，全文的第一个炮灰！

【她总是一副阴沉的表情，面色惨败眼下青黑，阴恻恻地盯着所有人，像是条蜷缩在角落对所有人虎视眈眈的毒蛇，或者是即将陷入疯狂的厉鬼。】

【好像谁都欠了她，每个人都是酿成她苦果的兇手。】

“你，你怎麽会是这个样子？”看着林衔芦和原文全然不同的样子，周徐之满脸震惊，脱口而出道。

林衔芦起先以为他在震惊自己和传言中的不同，但片刻后周徐之依旧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这态度，她总觉得不太对经。

“你认识我。”林衔芦看了又看身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见过他？

“鬼……”少年小声嗫嚅道。

听不清他说了什麽，林衔芦下意识追问道：“什麽？”

“鬼王宠妻无度，小新娘哪里逃！”

无视在心里疯狂敲钟的系统和波动如起伏山峦的心跳，周徐之大声喊出那个书名，喊完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感到了解脱。

“……”

林衔芦：“……啊，啊？”

第 3 章

林衔芦走出阁楼时还早，别墅里很安静。

昨天晚宴结束，他们就从庄园坐车回了平常住的别墅，令林衔芦庆幸的是，他们回来前没把她给忘在那里。

林老爷子退休后就独自去了老宅住，别墅里经常在的，就林家四位，管家和一位在林家做了很多年的阿姨。

林衔芦走到一楼时阿姨已经在準备早饭了，她的动作很轻，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也不是很重。

林衔芦也没管她，直接从她身后穿过，没有丝毫要避讳的意思，毕竟在别人眼里她仍是一团空气，无视了禁足令也能一路畅通无阻。

至于早饭，她準备在路上时，去街边的早餐店买点。

穿过庭院时，林衔芦又路过了那片花墙。

粉色月季厚实圆润，外瓣纯白簇拥淡粉，越往花心颜色越浓郁，在阳光下带着十足的仙气。

林衔芦还记得这花的品种，威基伍德月季，是林珞栀喜欢的品种。

宋玥舒，也就是林夫人让人给她在种了满墙，正对着林珞栀的窗户，方便她观赏。

春秋两季温度适宜，这花会开得格外灿烂。此时正是秋初，降了几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层层倚叠重重交错的月季花历经雨水沖刷，更添了几分沉甸的意蕴。

花枝细软托不住花头，含羞似的微微收敛，低垂着花头，蜿蜒缠绕在支撑杆上。

看着它，林衔芦却无端想起了林珞栀，每次维护她时神情冷峻，却会因她的视线红了耳根，就像一支敛瓣的月季。

其实她们两的关系也没有像故事中说得那般剑拔弩张。

想起书，林衔芦就想起了昨晚从周徐之那得到的更完整的消息。

昨夜，直到周徐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她才想起来为什麽会觉得他眼熟。

——她在病床上见过他。

周家和林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两家人关系一直不错，周徐之出车祸的那天林家也收到了消息，当然，这些跟被限制在阁楼的林衔芦没有多大关系，但她那天为了满足某位小鬼的心愿去了医院，路过了他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