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溪腾地一下站起来，带动了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急忙弯腰扶住椅子，怕它倒了。擡头时，看见张飏靠在转角衣橱旁，饶有趣味地打量她。

“你这是在练板凳功？”

“不小心碰到了椅子，我去洗漱。”杨筠溪尴尬地逃到洗手间。

杨筠溪在洗手间里磨蹭着。

张飏也试了试椅子跟沙发拼接的“床”，非常不舒服。

*

杨筠溪慢悠悠地出了洗手间。

张飏正靠着沙发看手机，擡头看了一眼：“我打地铺。”

杨筠溪愣了愣，并没有说什麽。

张飏起身到衣橱里找被子，翻了两圈也没找到。这些都是保姆在打理，他要下楼问保姆。

“等一下，你睡床吧，一起。”

张飏诧异。

“我的意思是你下去找保姆要被子，肯定会惊动妈妈。床这麽大，睡得下。”

*

杨筠溪换上了一套秋装睡衣，长袖长裤，不性感但穿着舒服。她还没脱内衣。一上床就关掉她这一头的台灯，紧紧裹着被子侧身睡，只留个后脑勺。

她很闷，大气不敢出，全身绷得很紧。突然床下陷，惊得她抓紧被子。

“裹那麽紧，不闷吗？”

“冷——”杨筠溪声音有点哆嗦，不是被冷的，而是紧张的。

房间里太安静，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声好重，也不知是真重还是因为紧张而被放大。

张飏钻进被窝，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房间又安静下来。

杨筠溪感到张飏在往自己这边靠，以为是他块头大占空间多，她便往边上挪了挪。可他一直都在往自己身上靠，她都挪到床沿了，他还在靠。

杨筠溪微微放平身子，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眼睛，对上他的笑眼。

“你不是冷吗？我帮你取暖。”

张飏伸出手臂就要去搂人，杨筠溪一惊一扭，不知怎麽就摔下了床。

张飏大笑不止。

杨筠溪坐在地上瞪他。

“地上凉，快起来。”

杨筠溪纹丝不动。

“逗你玩的。”

杨筠溪盯着他表示怀疑。

张飏往外挪了挪，留给她的空间很大：“我保证不乱来。”

杨筠溪起身爬上床躺好，被这麽一闹，人也不紧张了：“明天一早我要见客户，早点睡。”

张飏看了看她紧闭双眼的脸庞，关掉台灯，倒头睡觉。只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杨筠溪睡眠质量不好，特别难入睡，她忍了他好久，再也没法装睡：“可以不要动来动去吗？”

“抱歉，平时睡得晚。我去抽根烟，你先睡。”

*

张飏下楼倒了小杯红酒，边喝边叹气。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美人在怀却不能碰，怎能不难受？

回想结婚之初，杨筠溪对他很温柔，眼里带着光芒，只是他自己混，怕她是一个难缠的人，妨碍他的自由，于是冷着她不理她。

而今，杨筠溪对他也很温柔，只是这种温柔比较稀松平常，就像一个脾气好的人对谁的态度都好。

那是一种礼貌，一种应付。

后悔吗？

张飏说不出来。

好像有点失落。

“大半夜还喝酒。”

张飏擡头看着正在下楼梯的母亲：“您怎麽还不睡？”

“睡了又醒了。”邹巧慧绕到吧台倒了一杯热水，“人老了睡眠不好。”

“你少操点心就能睡得着。”

“我倒是想，像我这把年纪的人都在享受生活，可我没那福气，儿子不替我分忧不说还老气我，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又说这些。”张飏无奈，他最怕母亲这些唠叨，搁下酒杯就要上楼。

“等一下。”邹巧慧招了招手，张飏不乐意地掉头，坐在她身旁，“你跟小溪到底怎麽回事？”

“你不是看到了，我两好得很。”

“少骗我。”

“妈，我不回来吧，你说我冷落她，我跟她好好的，你又说我骗你，你到底想让我怎麽样？”

“少在这里糊弄我，我不是老糊涂。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签了什麽婚前协议，搞了契约婚姻那一套？”

“别把你商业上的那一套安在我的婚姻上，行不行？”

“那你们怎麽一直拖延婚礼。明年夏天你的那什麽越野俱乐部竣工，你跟小溪领证一年，也就是说你们约定了一年的婚姻，纯粹是做给我看，堵我的嘴？”

张飏双手抱拳拱了拱：“妈，我实在是佩服你的想象力。不早了，我去睡了，顺便做个梦，看比不比得上你的天马行空。”

张飏走了几步回头：“对了，你怎麽让何莺语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