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表演(17)
作者:齐愚
杨筠溪打开水龙头,沖洗着被用过的玻璃杯。
张飏突然回头说:“我好像还差你一件东西。”
杨筠溪不解地望着他:“什麽东西?”
两人隔着五六米远,互相望着彼此。
他在犹豫,她在等待。
突然,他咧开了嘴,没说什麽,转身继续往前走。
杨筠溪不满地噘了噘嘴。
这人怎麽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
杨筠溪坐在客厅沙发上,偶尔转头看卧室方向,不见响动。
沙发很软,靠着沙发更舒服,可是此刻她却坐得非常端正。
看样子,今晚张飏不打算出门。
两个人一间卧室,应该怎麽睡?
虽然他们是合法夫妻,但情分确实还没到能睡在一张床上的地步。
两人约定过,在生活上不干涉对方自由,情感上不强求、不暴力、顺其自然。
如果杨筠溪是因为头脑一时发昏才结婚的,那张飏可就是有预谋的。
头脑发昏后做的决定总会让人不适,就比如现在的她,虽然住进了一个名为家的地方,可她住得还没有酒店舒服。
另外,她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做张飏的妻子或是做邹巧慧的儿媳妇,都让她局促不安。
可是,她分明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她想做张飏的妻子。
她又该怎麽做?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杨筠溪定睛一看,是母亲的电话。
林月娇想知道女儿在新环境的情况,杨筠溪简单说了几句,顺带提了一句见过邹成钢夫妇。
林月娇还摸不清亲家母和女婿的性格,不过对爽快的邹成钢倒有几分亲近感。因为她亡夫对别人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她在邹成钢面前不用低头哈腰。
当林月娇得知邹成钢夫妇特意给女儿送去贵重首饰后,高兴和得意再也隐藏不住。
杨筠溪担心和母亲谈论聘礼这事被张飏听到不好,便故意压低声音,可母亲越说越兴奋,恨不得马上打车过来亲眼目睹那金光闪闪的首饰。
无奈之下,杨筠溪只好躲到卫生间里,关上门说话。
“妈,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张飏在家,被人听见多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我们家是穷了点,但他们也不安排双方家长见面,也没提前下聘礼,就把我女儿拐走这事就好了?”
“妈,邹叔叔不是代替她姐姐来见过你吗?”
“那能一样吗?你嫁的是邹巧慧的儿子。”
杨筠溪头疼,母亲要是较真起来比小孩子还难哄。
“您不是想看首饰吗,等一下我把照片发给你。”
“照片跟真的能一样?几十万的东西,要亲眼看亲手摸才有感觉。”
“好好好,那我周末把它们带回家给您看。”
“那麽贵重的东西,在路上弄丢了怎麽办?”林月娇顿了顿,“这样吧,等你明天下班了我来一趟,顺便参观一下女儿女婿的家。就这麽定了。”
林月娇说完便挂断电话。
杨筠溪揉着太阳穴,无奈至极。
在杨筠溪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位优雅高贵的女人,与人谈论的是艺术、时尚之类,鲜少提钱这种俗物。
可岁月让她变成了一个经常把钱财挂在嘴边的庸俗妇人。
这些年,母亲吃了很多苦,吃了没有钱的苦,所以变得市儈。
杨筠溪虽然懂得母亲的苦,但有时也很厌烦她的苦。这种苦会在某个时刻让她变得非常自卑,不自信。
比如现在,她躲在厕所里跟母亲谈论钱财,就怕她的丈夫发现。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
杨筠溪做了几次深呼吸,直到心中的那股阴郁被慢慢压下去后,这才準备出卫生间。打开门前,她特意照了照镜子,看上去有点疲惫,不过并没有垂头丧气。
她返回客厅时,只见张飏坐在沙发一角,手里玩着手机,双腿搁在茶几上,而他的脚边放着的便是自己母亲十分看重的首饰。
那股阴郁再度袭来。
张飏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玩手机,过了几秒才说:“跟你说件事。”
杨筠溪嗯了一声,走到沙发前,这才发现他的身旁放了一个行李箱。
“你要出远门?”
“嗯。”
新婚第二天,新郎离家,远赴他乡,杨筠溪并没有太多讶异,只是有点无助,让她独自面对他的亲人,有些难。
张飏没有放下手机,将脚从茶几上放下去,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桌子上的东西。
一张卡一把钥匙,还有一把车钥匙。
“有什麽需要的自己买,大门密码反着念就是这卡的密码。这把备用钥匙你放着,要是门锁没电可以开。车库里有辆车,你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