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回複：在啊。

戴文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怎麽”乔安有气无力道。

戴文道：“你还好吗刚才听你在 call 上，说得嗓子都快哑了。”

乔安心中有些无语。戴文的话术果然是前年如一日，简直一成不变。

乔安回答：“嗓子倒是还行，就是有点伤心。”

戴文那边沉默了。乔安甚至可以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声。她正纳闷着，就听戴文道：“乔安，我对你有点失望。”

“我怎麽了”乔安一头雾水。

“我没有想到，你这麽幼稚。”若不是戴文的语气实在严肃，乔安简直要以为他在开玩笑，“我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会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里的人。你的这种行为，我觉得很难和你正常工作。”

乔安恍然大悟，简直百口莫辩。她立刻叫道：“你不要误会!我说的伤心是因为题太多工作量太大所以伤心。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麽多披露问题，刚休假回来就开四个小时的会。我想撞墙，我自己都觉得活不下去了。恕我无法考虑你的死活!”

“哈哈哈。”戴文大概也知道误会了，尬笑几声，飞速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和你打电话，就是想说——我觉得这个公司很有问题，想让你小心点。”

听他的语气，是还想展开和乔安聊聊。乔安只觉得没有心情，叫停了他，道：“公司那边急着让我发信息需求清单，我现在没空和你聊。有什麽改天再说。”

她大刀阔斧地开始工作，把信息清单发给公司后匆忙地吃了外卖，随即去左伊家收拾行李。假期结束，她终于要回自己的出租屋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和生活了。

拖着行李箱走进公寓楼的电梯间，电梯门打开，戴文走了出来。

乔安差点没认出他来。她都差点忘了两个人住同一栋楼，在家办公的话，出出入入见面概率更高了。

因为疫情，两人都戴着口罩。戴文穿了一身运动装，看上去比平时年轻一些。

春节前印刷商的记忆，乔安本来都已经遗忘了，但是见到戴文那一剎那，海量的记忆浮现出来。她想起在丰收项目交表那天，她是如何跟着戴文，争吵着，却不愿意放他走，向他表白，被他拒绝，在海边绝望地哭泣…

这也太羞耻了!她当时脑子一定是抽筋了才会做出这种事!虽然说在印刷商熬了十几天以后，神智很难正常，做出什麽事都值得被原谅。但是乔安实在难以面对自己，也难以面对戴文。

于是两人都停下步伐，僵持在电梯门口。

“你是刚从老家回来”戴文看着乔安的行李箱，问道。

“回来一阵了，一直住在朋友家。”乔安说。

“朋友…”戴文挑眉。

乔安也懒得解释。她说：“对。”

戴文大概是带着点笑，隔着口罩，看不全他的笑容，只能看到他眼睛弯了一下。他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有家不回，为什麽要住朋友那里”

乔安说：“人多，热闹一点。”

戴文问：“你的朋友，也是一个人住”

乔安实在忍不住了。她问：“你问这个做什麽”

戴文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嗨，瞎聊呗。”随即立刻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问：“你口罩还够吗不够的话我那边囤了几盒，可以给你点。”

“目前还行。”乔安说，“没急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她转身进了电梯。戴文似乎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进了电梯。

乔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戴文解释道：“我本来想去超市，不过时间太晚，想来超市大概率关门了。”

乔安的楼层先到。戴文跟着她走出电梯。乔安心里轻微的不爽微妙地转化为不适。她站在自己家门口，抱着胳膊面对戴文。

“你要干嘛”乔安问，“我要进家了。”

戴文看着她，沉默着。乔安的邻居拉起了小提琴，琴声断断续续，行到顺时悠扬婉转，不顺时磕磕绊绊还走音，乔安侧着耳朵听了一段，勉强能听出是《月半小夜曲》。

“你想做什麽，说清楚一点。”乔安说：“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戴文说：“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回来好几天，没看到你，以为你搬家了。”

“怎麽，你以为我很怕见你”乔安故作轻松——事实上，她确实不太愿意面对戴文。

“没有没有，你回来我很高兴。”戴文说，“我帮你收拾东西。”

“也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乔安推脱。

戴文道：“没事，我帮你打下手。”

他这样要求，已经有些不太体面了。如果乔安再严词拒绝，场面势必更加难看。乔安还不愿做这样的事，便捂着密码锁，按了大门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