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有神明(193)

作者:灯下不黑黑


“......”徐茵炸了,“你是不是病傻了?这种外强中干的人,不值得原谅!!”

冯芜勉力弯唇:“不是原谅,我有话,想跟他说。”

有些事,总要做个了结。

了结了,她才能,真正地步入新生活。

再不为往事所累。

天空像破了个洞,雨水砸在地面,溅起一朵朵银白的水花,又一转眼消失。

冯芜身上裹着厚厚的长款外套,徐茵撑着大伞,扶着她往门口去。

物业和保安站在安保亭,彼此面面相觑。

见她来了,一干人等悄悄舒了口气,连忙回到自已的工作岗位,将这边空地留给他们。

雨水击打伞面,声音沉闷。

许星池背脊微弯,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透出他锐利的筋骨。

他乌发上的水流过眼睛,又滑到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麽。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两人四目相对。

雨雾如帘,似有若无的朦胧。

冯芜声音被雨水削弱几分:“你回去吧。”

“阿芜...”许星池眼底红的滴血,“对不起。”

他一念之差,从此后,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细沙上,走一步,沉沦一步,直到沙砾将他湮没。

冯芜摇头,还是那句话:“回吧。”

许星池膝行两步,擡头望她:“是星池哥哥的错...”

不等他说完,冯芜轻声:“我知道。”

“......”

一句话,许星池和徐茵都愣了。

她知道?

“那天晚上,你跟许妈吵架出去了,”冯芜精力不佳,“我知道。”

许星池想咽一咽喉咙,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那这些年,她为什麽不说?

为什麽担下了?

第140章 您冤枉人倒有一手。

雨势庞大,不经意间刮湿衣襟。

冯芜发尾蒙着薄薄水珠,脸颊透白,连丝毛孔都看不见,宛若暗夜里的幽灵,衬托着别人的不堪。

“因为我想过,咱们俩都出门了,许妈要找的人,”冯芜望着漆黑的夜,“或许是你,也有一半的可能,是我。”

她垂眸,眼睛干净澄澈,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你是许妈的小孩,她为你做任何事都天经地义,可我不是,她对我的好,我得记着,‘可能性’一分为二,你的可以抵销,我的,我得担着。”

她不是没怀疑过。

她知道许星池跟妈妈吵了一架,跑了出去。

紧接着,她跟爸爸闹了矛盾,也出去了。

许妈是在他们两人之后才出去的。

谁说得清许妈到底想要找谁。

或许是许星池。

或许是冯芜。

或许是他们两人。

不管是谁,许妈都不在了。

许星池是她亲儿子,母亲伟大,许妈在天有灵,必定不会怪他。

可冯芜不能去赌那一半的可能性。

许妈、许星池,哪怕是许坤,都对她太好了。

在怀疑与相信之间,她选择了相信。

冯芜很快就把那点怀疑打消掉。

有一半的可能。

就有一半的责任。

她不能推卸。

她只是很错愕,原来许星池知道真相,可他就势瞒下了。

“许妈若是为我,”冯芜慢慢说,“我也回报不了什麽,能让她唯一的小孩好过一些,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所以,许坤的定论,许星池的怨恨,她接收了。

她在还账。

徐茵满眼震惊。

她不能骂冯芜迂腐,不能骂她不知变通。

她只能说,苏怡木把冯芜养得太好了。

把她的灵魂,养得一丝尘埃都没有。

相比之下,许星池高大的身躯,卑微的连颗沙砾都不如,除了推卸、逃避,他没学会“担当”二字。

有些事很难担当。

它会叫你痛苦,会叫你日日陷在泥淖。

然而只有你学会面对痛苦,从泥淖里爬起来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成长。

蜕变都是剥皮抽筋的疼。

没人例外。

许星池,他才是真正地停在了那一年。

再未长大过。

-

大雨被狂风吹得七零八碎。

徐茵握紧了伞柄,搂着冯芜往内走。

某一刻,她回头,借着路灯隐晦的光,看向依然跪在门外的男人。

徐茵跟许星池、李择言和冯芜一起长大,她像了解自已一样了解这些发小。

她从未见过许星池如此颓废的模样。

那种,想要放弃自已的绝望。

他脑袋垂着,雨水从他头发下淅沥滚落,伴着不知名的亮光。

徐茵悄悄喟叹,又搂紧了冯芜,怕风雨刮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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