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玛丽方(77)
作者:溪山债
将手从她冰凉如玉的手掌中挣脱出来,他感觉到了隐晦的难堪。
方从缘也很难为情。琢磨着酝酿的情绪到位了,她方才择机开口,“对不起,显玉。”
她的声音像是撞击在墙壁上的回声,在高显玉高傲的内心里来来回回的碰撞。
“为什麽?”高显玉将左手上本欲递出去的红玫瑰也慢慢的收了回来,哽着嗓子问道。
他本以为她会满心欢喜的答应,他能感觉到方从缘是喜欢他的,不是吗?还是说这一切难道都只是他的错觉?是他的自以为是?
我也想知道是为什麽……方从缘垂着脑袋,默不吭声。
高显玉不遮不掩的盯着她,视线扫过她熟悉的眉眼,低垂的眼睑,挺俏的琼鼻,眼里有着几不可见的受伤。
“其实我都知道了……”方从缘沉默半晌后终于似是而非的开口,却不敢去看高显玉些微泛白的脸色。
我已经知道你爸爸是外交官,妈妈是教授,所以我高攀不上。方从缘暗自琢磨着不知道这个借口够不够分量。
她都知道了?!高显玉有些震惊,方才隐隐的难堪也瞬间变为了莫可名状的愧疚。手里牢牢抱着的一大捧红玫瑰顷刻间就滚落了下来,砸在赃污的水泥地面上,猩红的花瓣剎时散落了一地,狼狈不堪。
“缘缘,我……”高显玉觉得难以啓齿,顿了顿,才又咬牙开口道,“她是家里人介绍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你放心,我会立马和他们说清楚!”
靠,敢情这也是个骑驴找马的主?!
好在方从缘向来不是双标党,因此听到高显玉这话她倒也不觉得生气,只是颇有些惊奇。
她的头低低埋着,高扬也瞧不见她诡异的神色。
“显玉,不是这样……”
她的声音轻柔悠远像是从远方飘来一般,“我才知道,你爸爸是外交官,而我……”
方从缘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伤心往事,她沉寂半分钟后才又哽咽着开口,“总之,我们不合适。”
说完,也不待高显玉回话,方从缘转身决绝离开,再没有丝毫停顿。
高显玉踟蹰在原地,他想要立刻追上去,可他有什麽资格去追。坦白的那一刻,他只觉内心深处所滋生的腐肉仿佛被架在炙热的火炉上灼烧,发出了一阵阵熏天的恶臭。
遥遥凝望着方从缘匆匆前行的瘦弱背影,高显玉缓缓将地上散乱成一团的火红玫瑰捡了起来。
缘缘,再给我一段时间,之后我会正大光明的追求你,没有犹豫,没有顾忌。
瞧见高显玉没有追上来,方从缘舒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是在刀尖上舞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随意在立大附近找了家简陋的苍蝇馆子要了份素面,小店里人潮涌动,有相约而伴的好友,有甜甜蜜蜜的情侣,尘世间的微小幸福在这蜷曲城市一角的小店中刻画的淋漓尽致。
中年老板顶着热汗从厨房里抽出身来,七歪八扭的将热腾腾的素面小心的放在了桌上。
香气剎那间便扑盈鼻尖,方从缘不疾不徐的将葱花一个个的拨开,柔滑的口感、辛辣的风味让她心里的迷惘愁绪剎那间消失殆尽。
现在已经能吃饱穿暖,能堂堂正正的沐浴在晴空豔阳下,她还有什麽可忧愁的呢?
吃罢午饭,外间的雾已经散了,温暖的阳光从云层中探头而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坐在回程的公交上方从缘径直向着窗外望了眼,立大巍峨的校门、高耸的建筑渐渐消失在车影人潮中。
慢悠悠的坐在公交上,方从缘心宽之下差点坐过了站。她甫一回到学校,便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学校今年的奖助学金名单已经公示出来了。
常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方从缘并不知道高扬具体做了些什麽,但她这学期所获得的奖学金却是历年之最。
琼大本有规定,每个学生最多只能获得三项奖学金,而这一次,随着保研名额的确定,方从缘还一口气拿下了连续六项国家级奖助学金,让她捉襟见肘的荷包总算是鼓囊囊了一些。
领取国奖这天,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方从缘认真的挑选了一件维多利亚风格的纯白刺绣衬衣,下搭一条天蓝色百褶裙,激动地接过院长手中红豔豔的证书,欣然同院里一衆领导合影。
照片上的她莞尔一笑,意气风发,颇有些古人中举的激昂,真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就是可惜她的手机太老旧了,没有微博微信之类的工具,不然方从缘多半也会在朋友圈里小秀一把。
心底估摸着请私家侦探调查的时间距今快有半月,方从缘专程抽空去网吧里登录了她重新申请的邮箱,高扬的调查资料赫然已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