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玛丽方(22)

作者:溪山债


这是方从缘第一次见到他,许是保养得当,孙行长看上去年约四十左右,个子不算太高,和时下的大部分中年成功男人没有太大差别。

但方从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孙行长的眼神一直似有若无的打量着自己。

好在他只是回来拿几份文件,父女俩说了几句话后,孙行长又脚步匆匆的走了。

孙瑶最后提议去打网球,方从缘对于这项运动一无所知,再者她毕竟除了和孙瑶亲近点和其他人都不太相熟,因此便早早告辞了。

方从缘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很大的误区。她总是想要把自己提升的更好,可这种提升大部分时候仅仅是在外在上的表现。

诚然,如同货架上的商品,诱人的包装会吸引人的视线和购买的欲望,可是当拆开华美的外壳,发现与外在并不匹配的内里时,人们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退货。

而鑒于远超货架上其他商品的诱人外表,大部分人心底里实则会对其内在有更高的期许。这个道理不也等同于相识恋爱结婚吗?

坐在回程的公交上,车厢里空空蕩蕩的并没有几个人,周遭一片寂静,唯余耳旁飒飒风声,可方从缘脑中却有钟鸣阵阵。

她想起刚才那些少年谈论乔治奥威尔,提及财经时政,而席上的大部分少女也不遑多让,遇上合心的话题偶有几句便能侃侃而谈。

她们除了有良好的家世外,更有不俗的谈吐,虽也会如同龄小女孩般八卦时尚明星,但却能自觉把握个中尺寸,将内涵与小花癡相融合,且并不给人沖突之感。

而她呢?二十岁的人却连这些简单的文学话题都无法插话,更遑论高阶般的财经时政,怕是一开口便会露怯。

若是她真的找到了合心意的人,他谈吐不俗见识广博,她结结巴巴见识浅薄,他兴之所至可以滑雪骑马,而她只能束手无策从旁观看。

这样的一对人真的能长久吗?

怪说从古至今皆讲究门当户对,有时候并不只在于家世相当的浅显外在,更重要的是两人的生活方式思想内涵能否相契合。

越是往深了想,方从缘越感到茫然无助。

孙瑶年纪小小却精通钢琴绘画,直到现在仍在学习芭蕾。她的父母不忍心她十八九岁便漂泊海外,才让她报考立华大学,哪怕是现在还未上大学便已构想好研究生将远赴哥伦比亚。

阶级的鸿沟在这一刻如同深渊,望不见底。

第11章

方从缘如斗败的公鸡扑簌簌回到寝室的时候,瞧见了一个本不应该这时候出现在寝室的人,潘霜。

以往潘霜一到假期便回家了,方从缘可从没在长假里遇上过她。

听到推门声,潘霜也没擡头。方从缘自若的开了一盏灯,就见她伏案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隐隐约约有啜泣声传出。

“怎麽了?”没有过多思考,方从缘还是出言关心了一下,即使二人已经半年多没有说过一句话。

潘霜没有应声,仍旧把头埋着。

方从缘本也就是客套的关心,早料到她不会搭理,自顾自的脱了衣裙,便去卫生间卸妆洗漱。

等她洗漱出来了,潘霜还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只是肩膀抖得更加厉害,哭泣的声音也更响亮了。

方从缘有些不知所措,两人的关系类似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可就这麽由着潘霜哭自个儿上床睡觉未免也显得太过不近人情。再说了,她哀嚎的这麽大声自己哪能睡得着觉?

真是麻烦!方从缘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纠结了片刻,索性搬了张独凳儿,大喇喇坐在潘霜一旁。

她本想把自己方才从图书馆借的那几本乔治奥威尔的小说翻出来读读,但估计潘霜看到她这样没心没肺铁定更堵心,转天不定得出去造谣些什麽。

方从缘只好啥事也不干的坐她旁边,只脑中琢磨着自己要如何才能混进上流圈儿。

她年少时一门心思净顾着考大学了,从来没有过文学涵养,后来上了大学又绞尽脑汁想得到奖学金,整日刻苦钻研专业书,现下大学都快读完了,才惊觉自己头脑空空,经济时政相关的话题,除了课本上无太大用的理论知识,她是半点不知。

方从缘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填填脑,于文学上应该小有涉猎,时政上至少不能一问三不知,最差也要开口不露怯才是。

可什麽钢琴芭蕾之类的高阶修养,方从缘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些东西最是烧钱。

亏她之前还得意于自己已小有薄産能安然度日,现下才知钱到用时方恨少,看来她还得抽空去找些兼职多赚点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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