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52)
尽管贝岚芳华逾半仍风韵犹存,她所蕴含的美是那种洗尽铅华后,内敛如陈年的醇酒,需慢慢品尝方能体会,就算只留余味亦淡淡的缭绕不去,恰到好处的妩媚让人目眩神迷。
贝岚盯着眼前这个蓄着掩去半张脸的大胡子使人看不真切容貌,态度坦然,轻松得如同走亲访友的男子,心中思绪瞬间千回百转,细细上挑的眉一舒,慵懒的向他伸出手,说:“干嘛好像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泽彼的美女太多,把你玩糊涂了吗?”
嬴庭随着她的手势趋身上前,掌心朝上让她的手轻巧的搁着,憾道:“长公主说得是,嬴庭莫不恨那春宵苦短,难解相思。”
贝岚听了他的话抿唇浅笑,手来回摸了摸问:“怎么几日不见你弄得皮糙肉厚的了?”
“还不都是为了能早日见到长公主,天天策马赶路磨出来的。”嬴庭巧妙的将手一翻改由手背托住她,“但也给您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希望能搏殿下一笑。”
贝岚狐媚的嗔了他一眼,尚未开口前方传来阵阵尖叫哄笑,她侧头问了一声:“怎么啦?”
一群围在湖水边鼓掌喧闹的女孩子里一个兴奋的声音喊道:“小哥儿掉到水里去了!”
贝岚状似无奈的摇了摇臻首说:“怎么每回都是那个小傻瓜啊?被你们作弄那么多次老不长记性。”
那个掉到湖里的少年扑腾着,不断把水拨到岸上惹得女孩子们大呼小叫,逃的逃,跳的跳,也有几个大胆的干脆加入到泼水大战中,霎时银白的水花四溅,男男女女一派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
贝岚跟着开怀大笑,作势要站起来,嬴庭弯下腰扶她,借着两人挨近的距离她在他耳边淡道:“嬴庭叫我殿下。”然后放开他若无其事的往湖边走去。
嬴庭立在原地几不可闻的吐了口气,一直站在身后的咏葭看着贝岚风姿绰约远去,小声问:“过关了?”
“算是吧。”
……
贝岚足不出户成天呆在逐香堡里,不见任何人来拜访,亦不见她的谋臣心腹走动,除了那些男孩和女孩陪着她玩耍外只剩下嬴庭和咏葭了。
第二天贝岚宣布去狩猎,立时赢来上上下下欢呼声声,不刻楼梯、走廊、房间纷纷闹腾起来,仆役被差使打点行装、食物,骏马被拉出马厩,男孩子们彼此炫耀自己的坐骑;女孩子们展示各自新做的猎装。趴在二楼窗台上的咏葭冷眼看着,打猎之于他们是有趣的游戏,对苍岌人来说却是解决一家老少温饱的谋生手段,她说不出心里现在的感受,闷闷的让人烦躁。
穿好猎装握着马鞭的嬴庭走过来拍拍她,“你不去准备吗?”
咏葭撇撇唇说:“怀疑这些人里面有几个知道怎么猎到一只小兔子?”
赢庭背靠着围栏,扯着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说:“猎到什么不重要,让长公主开心才是最终目的。”
“她还有什么地方不开心的?大家众星拱月般绕着她一个人转,我们几乎成了跳梁小丑。”咏葭想了一下问,“昨天她只和你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嬴庭说:“不要急,替自己找帮手还是找对手是需要时间仔细观察以及仔细琢磨的。”
“那你觉得呢?她有可能成为你的帮手还是对手?”
“跟她一样。”嬴庭不愿多说,目前暂时保住了性命,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一切事情千头万绪没有明朗,陷在泥潭当中浑浊不堪,他尚未看到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一丝丝征兆——他们仍旧是待宰的羔羊。
咏葭扬高眉,“你的自信到哪里去了?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她不会杀你的吗?”
嬴庭转过头来略略俯低,一手攀到她肩上,戏谑道:“人都是这样充满了矛盾,就象你刚才一边气愤着贫富悬殊的不公,一边又希望自己尽快得到他们的认同。”
“……”
换上栗色丝质猎装的贝岚一如既往的艳光四射。黛眉轻扫,一抹朱红点唇,盘起辫子的头发被一顶同色圆帽扣住,缀于帽缘的黑色羽翎在行走间翩飞起舞,搭衬几缕落在两鬓旁不太乖巧的秀发更添俏皮风情又不失女人的柔媚。
北锡女人的猎服其实只是裙子缩短了点露出一小截马靴而已,紧要处在于腰部的饰物,金线刺绣的王室图腾仅是显示出她尊崇的身份地位,然而让人感到竖然起敬的是别在腰带上那把白金弯刀。
在北锡不是真正的猎手是没有资格佩刀的,而佩刀的成色又有严格的等级之分,从普通的铸铁到顶级的白金。看起来这位长公主不单单只是把打猎当游戏,定是在历年的王室狩猎比赛中每每独占鳌头才能获此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