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103)
贝岚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那又有何关系,世上多的夫妻成亲前素未谋面,照样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陛下恕罪,郡王妃……咏葭不敢高攀。”咏葭不再多做解释,一口回绝。
贝岚眯细眼眸睨她,过了一会儿说:“那好,成全不了渊儿,我成全你罢了,趁宥连策借兵之际,我将你许给他,想他不会拒绝。”
咏葭闻言扑通下跪,脑门磕地,“恳请陛下三思,断不可如此。”
“怎么的了?你不一心系着他么?嫁给他岂不正合你意?”这下换贝岚不解了,一连三问。
“这是乘人之危,咏葭还不至于狼狈至此。”这般逼迫宥连策当然会点头答应,然而她的尊严何存?到头来他们之间仅余的感激亦消弭殆尽,她担不起他的排斥与冷漠,她不要!
贝岚大怒,“放肆!我好心好意想帮你完成心愿,你竟说成‘乘人之危’?”
咏葭吃了衬托铁了心,“请陛下降罪,咏葭甘愿受罚,但婚配之事请陛下别再操心了。”
“疯子,你真真的风魔了心!”贝岚恨铁不成钢,抬脚使劲儿踩她的肩膀泄愤。
咏葭咬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嘴里说道:“陛下,强扭的瓜不甜,咏葭宁可孤独一生,也不要强迫来的姻缘。”
好耳熟的话……贝岚倏然顿住,曾几何时,尚在人世的父王因忧心她的婚事,故而试探翁科查,供他两个选择,一入朝拜相一招为驸马却不许过问政事,翁科查一脸刷白嗫嚅需考虑几日再做答复,躲在帷幔后的她听了,出来对父王说的正是这番一模一样的话。
贝岚脱力的往后一倒,两眼空洞的盯着地上的女孩儿,良久,她道:“你走吧。”
咏葭深深叩了三个头,起身默默退了出去,与此同时侧门打开,墨渊灰败着脸缓缓走来,“陛下,渊儿也告退了。”
“死心了没?”岁月沉浮近三十载,同样的情节上演,得到的结果虽不同却一样叫人心碎。
墨渊不看她,低垂的眉目似有水光氤氲,“明日点兵东征,我愿亲掌帅印。”
扶着额头的贝岚霎时抬头,“胡闹!国之初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怎可同往东征?”
墨渊言简意赅:“一具躯壳留在陛□边何用?”
贝岚张嘴却说不出话,墨渊又道:“至少让我看她平安,这样我便也死心了。”
“你……”
“最后的心愿了。”墨渊抬起脸,湿润的双目黑白分明,将平板的五官托得异常清朗。
贝岚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头又埋到掌中,“滚……”
翌日,正殿之前大点兵。贝岚本来只想意思意思点兵两万,却因墨渊主动请缨,不得已追加三万一共五万人马,打出征讨谋逆余孽的旗号,浩浩荡荡开拔往东进发。
回首遥望越变越小的贝岚城,咏葭似是还能看见立在城头上的贝岚女王,此前她下旨封她为安平女爵,继她长公主时一切封疆食禄,换句话说,她虽无公主之名亦有了公主之实。
当她推托,贝岚只说了一句:“不管今后你为谁之后,都得有足以匹配的身家背景。”
咏葭终于泪洒当场,若不是启程的号角业已吹响,只怕她一直长跪不起,贝岚的恩情形同再造,穷极一生也报偿不完。
“呶,拿去。”一方白帕子递至鼻端,宥连策驭马齐头并骑在侧,却面朝前方。
咏葭一把接过帕子,按住红肿的眼,阵前哭鼻子,真是丢脸,幸好没引起旁人侧目。
宥连策扯扯嘴角,声音不高不低的嘟囔:“原来你也有痛哭流涕的时候。”
☆、(二)
北锡出兵东征剿灭叛逆余孽,这个余孽指的便是“出逃的赢庭”。素来赢庭与泽彼上十六城个别城主过从甚密,他若叛逃首选之地非泽彼莫属,于是五万铁骑进驻北锡与泽彼边境跃虎关,联合镇守边关一带的军队一并号称十万大军向关内的双鼓城城主下战书,令其交出叛逆赢庭,否则大军破城,誓将双鼓夷为平地。
北锡和泽彼两国间虽未结盟却已相安无事过百年,双鼓城是泽彼惟一不靠海的城池,虽地处偏远但因凭借与北锡的粮食贸易极其富庶,而这突来的战事自然把一切和平繁荣粉碎个精光,令人措手不及。这厢战书刚下,双鼓城城主便派使节过来议和了。
其实北锡大军除了那三人,具不知晓这看似来势汹汹的战役实属“无中生有”,所谓的叛逆奸贼早已死于非命。这个秘密倘若泄露出去,不但隐姓埋名潜伏将军帐中的宥连策性命堪忧,恐怕更严重的会殃及女王贝岚的威名,由此可见贝岚也算义气,为了实践当初的约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借兵给宥连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