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101)
不动声色越过宥连策,墨渊推推醉昏过去的咏葭,以为用酒麻痹便能抑制住已然蠢动的情感么?她怎会有如此天真的念头?淡不可闻的无奈叹息,拦腰将她抱起,没走几步就止于一道冷若寒冰的视线下。
满含醉意的黑眸竟亮得让人心悸,短瞬间墨渊甚有被他凶狠撕裂之感,赶忙稳住心神,勉力以冷漠对抗,脚步重重起落,若地板是泥土只怕凿出了一个个坑,再度越过他那刻,半边身体具已麻木,仅凭一口硬气撑着走出酒窖。
尽管由始至终那人瘫坐在地根本未动分毫,却犹如刚刚血战了一场,墨渊低头看看怀里兀自安睡的女孩儿,平板的五官溢出一抹苦笑,真像“虎口拔牙”呀,而这颗“牙”不见得愿意被“拔”吧。
酒窖里的人却也在苦笑,气力抽空了般颓然侧躺于地,两手捧起酒坛,张大嘴巴承接倾泻而下的美酒,大量液体飞溅满头满脸,浸湿衣衫,旁边木质酒架上一枚深烙的指痕嘲弄着主人的懦弱。
隔日,咏葭猛然惊醒,长久的平静反而让时刻警惕危险的她不适应,都说喝酒误事,一点不假,为了宥连策……她破了例,倘若有人借此取她性命,她连呜咽一下的机会也没有。
一眼看到坐在床头的墨渊,咏葭扶额懊恼的喘口气,“我怎么回来的?”
“这不重要,记得下次别突然闹失踪,怪吓人的。”他说得风轻云淡,实则宫里差点炸锅,侍卫们为了找她把整个王宫掀了个底朝天。
咏葭知道事情没他说的简单,“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为民请愿的大臣们反倒因祸得福,殿下记挂你终于从宗庙返回宫里了。”
瞧这借口找的……咏葭失笑,“最后一步,是否非得由我出面?”
墨渊点头,“你身体支持得住么?”
“只是喝多了些。”咏葭掀被下床,倏然顿住,“那……他呢?”
墨渊面容一沉,“很好,正在休息。”
咏葭当他变脸是责怪,试着解释:“我们高兴殿下如愿以偿,所以……”
“不必多说,我都明白,赶快准备吧,我先告辞了。”墨渊拒绝听下去,几乎落荒而逃。
咏葭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阵莫名其妙,但一想到接下来要演的戏,没法继续深究,唤来女侍帮忙梳妆打扮。
大雪天,长公主寝宫外照例跪满了劝说她即位的大臣,衣着单薄的咏葭不疾不徐从人群中穿过,行至最前头,众目睽睽下扑通双膝跪地,群臣刹那激昂,大声高呼:“恳请长公主顺应民意,为北锡千秋万世,即皇帝位!”
叩头俯地,咏葭虔诚道:“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立即跟进,山呼阵阵:“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须臾,在响彻的呼声中,紧闭的大门洞开,白衣素服的贝岚走出来,君临天下般俯视一地跪拜的臣民,展开双臂徐徐高举,“众卿平身。”
是年冬至,贝岚登基加冕为北锡国第一女王。当即大赦天下,免赋税徭役各一年,一时间民心所向,四海升平。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终于过半 接下来男女主回到泽彼 然后即将展开JQ拉锯战 ╮(╯_╰)╭
☆、(一)
深夜,咏葭独自一人走在富丽堂皇的长廊上,遥想数月前她亦是这般应贝岚召见的,只是现在贝岚的身份由长公主晋升为女王陛下,而当时的忐忑也换做了今日的坦然。
咏葭不禁嘲笑初时自己的无知,其实世间诸事既充满不可预见的变数又冥冥中自有定数,大概人生妙就妙于此处,所以贝岚才会说她在意的不是至高无上的王位,却是更看中如何将命运操控在股掌之间。若不来北锡走这一遭,受到贝岚的点拨,恐怕除了作为杀人工具替人卖命,她根本不会打开眼界,悟出这些道理。
道理明白了,可改写命运的方法呢?那人的心里一半是江山一半是旧爱,连条夹缝也没给她留下,她却要为此放弃一直梦寐以求的自由,到底值不值得?
思绪混乱间,人已行至偏殿前,守门的宫人见着咏葭欠身行礼,然后叩门入内通传,不刻便恭请她进入面圣。
贝岚身着象征皇家至高权力的紫色金线裙袍,端坐在案前审阅奏折,咏葭低头叩拜,“参见陛下。”
贝岚放下奏折,挥手遣退随侍,“别多礼了,过来坐。”
咏葭谢恩,自不敢真的坐下,略微走近了几步,“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