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6)
吧台的一边挨着楼梯斜角的底部,钉着印有切格瓦拉头像的布帘,与一大排倒吊悬挂的酒杯相互辉映,后面是整整一墙名目繁杂的酒,盛臣祎歪嘴笑了笑,这里简直太对他的味儿了。
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正埋头翻着什么东西,等她回头,他看到她嘴里横咬着一支笔,她也看到了他,拿下笔冲他喊:“差半小时才营业!”
音乐声差点覆盖了她的声音,他也扯着喉咙喊:“我来应征的!”
女人蹙了蹙眉,滑了两步,伸手把音响扭小了点,用正常的声音反问:“应征?”
盛臣祎把贴在外面的征人启示放到吧台上,女人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怪他把她的广告撕了,自己又不一定录用他,呆会儿她还得费事再贴出去。
“我会调酒,会弹吉他,工资要求不高,管饭就行。”盛臣祎潇洒的撑着吧台,尽量展现自己的优点,“我就社会 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雇用我你绝对不吃亏。”
女人冷冷的望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是老板啦?”
她一说,他有点懵。靠,瞧他的穷酸劲儿,有奶就是娘,他都忘了打听。
女人又很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这里庙小,请不起你这种大佛,你出去往左拐前进50米,那边也招人,你上那儿碰运气吧。”
盛臣祎定了定神,说:“你们老板在不在?”
“干嘛?”
“招工的事儿,应该他做主吧。”
“怎么,你还不死心啊?”
女人细长的凤眼斜了斜,厚薄适中的唇不爽的一抿,显得很不耐烦,盛臣祎一挑眉,“你就老板了吧。”
女人重新拿起笔,找了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有点眼力见,不过,我不要你这样的,出门请走,不送。”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
盛臣祎感兴趣了,干脆坐到凳子上趴下,“你好,我叫盛臣祎,请问贵姓大名。”
“免贵姓文,大名不劳你记。”女人没抬头,敷衍的回答。
盛臣祎呵呵笑,“有个性,你过去是不是被帅哥伤害过呀?所以特不待见我。”
女人继续写写画画,“嗯,你猜对了,可惜没奖品。”说完不屑的撇嘴,自大狂。
盛臣祎突然指着她的本子,“这里算错了,应该减的你没减反加了进去。”
女人掀起眼皮,“你会算账?”
“会啊,我刚不说了嘛,我是一块砖,更是万精油,哪里都用得着。”
女人闻言直接把账本往他面前一放,“你来算。”
“啊?”他一愕,她是不是太,随便了?
女人仿佛松了口气,掏出烟点了一根,随即欢畅的喷了一口,见他愣住不动,催促道:“算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盛臣祎苦笑,认命的开始算账,女人好心的把计算器丢上来,说了句“你忙,我准备开店”,接着果真走出吧台,到前门把牌子取下,悠哉的晃回来,端出一盘蜡烛,逐一点亮再放到有水的玻璃樽里,一一放到酒吧里的木桌上,关上大灯,气氛顿时变得浪漫飘渺。
她回了吧台,换了张蓝调的CD,看看没客人上门,便抓了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盛臣祎算账。
盛臣祎三下五除二把帐算好了,“决定用我了吗?”
她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且正规,很满意,“你说的管饭就行?”
“嗯。”
“卖酒有提成。”
“我算账的时候看到了。”
“你会弹吉他?”
“要不要我马上弹给你听?”
“不用,五音能弹全就行。”
“要求这么低?”
女人盯了他一会儿,“我们不走那种民歌路线,偶尔有学校的‘音痴’周末来跑场子练胆量,不花钱,平时除非遇上一些喝高的二百五特别要求献唱一曲,你帮忙伴奏一下,混过去就可以了,反正客人要听的不是你。”
盛臣祎赞同,“放心吧老板,我也不是那么爱出风头的人。”
她递给他一记“最好像你说的那样”的眼神,“现在调杯酒来试试。”
“OK。”
一个晚上下来,女人见盛臣祎里里外外一把罩,手脚利落,做事勤快,又得知他曾在帝都的酒吧干过,基本上打消了所有顾虑,把那张征人的广告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凌晨收工的时候,女人告诉他往后叫她文子,别老板老板的瞎喊,拾掇好拿了锁头站在店外等关门,盛臣祎懒懒的支着门槛对她说:“文子,我没地儿住,让我住店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