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ry敲门入内，“总经理。”

许恪没抬头，随口说：“坐。”然后继续埋首于案上一堆公文当中。

临街朝阳的那面落地窗照例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室内采光全部来自天花板上高效能的人工光电技术，四面八方的光源互相抵消了影子生成，将每个角落甚至每粒灰尘都照得通透。

许恪摒弃窗外明媚的阳光大肆消耗电能的行为不是说他生性奢侈，想要炫耀自己的财富用这种方法其实可笑，当然有他迫不得已的理由。

签署完一份急件，许恪起身走出办公桌，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高高的椅背上，复古款的马甲露出两只雪白的衬衣袖子，勾勒出宽肩窄腰倒三角的轮廓，黄金比例的身段一路流畅收进笔挺的西装裤，修长有力的双腿踩在一双铮亮的小牛皮皮鞋里，沉稳的步伐带动全身昂藏结实的肌肉群，向四周扩散着无尽的优雅，他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Jerry对他这位顶头上司从外表到学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打娘胎里培养出来的贵族气质普通人根本模仿不来。

“都收拾好了吗？”

Jerry点点头，应道：“都收拾好了，这段时间多亏总经理照顾，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这样一走还真是觉得舍不得。”

许恪摆摆手：“男子汉为爱走天涯，很浪漫啊，我挺羡慕的。”

Jerry的女友在深圳上大学，毕业后留在那里工作，小两口两地分离快2年了，感情依然浓烈，本来打算在本市买房让女友过来这边结婚一起生活的，但工作一直没有着落，而且女友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深圳站稳了脚跟不想轻易放弃，两人为了这件事差点分手。

Jerry痛苦挣扎了很久，在爱情与事业之间最终选择了前者，毅然向许恪请辞，本来还以为会受到一定的刁难阻挠，毕竟太突然了，连给他寻找接手人的时间都没有，何况目前又有几个亟待处理的大案子，不声不响说走就走的确有失职业道德。

没想到许恪不但非常赞成他的决定，还向在深圳分公司的负责人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推荐信，落实了他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有这样一个上司他真的很感动。

“谢谢你，总经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简单的谢谢，Jerry感性的红了眼睛。

“别客气，到那边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的就来电话，能帮的我一定帮。”说完许恪低下头，如果自己也拥有一份如他这般深刻的爱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所有，只是他没这么走运。

彼此沉默了一阵，Jerry开口道：“这次盛臣祎高调入驻盛世的目的瞎子都看得出是冲着总经理你来的，矛头直指四年前的竞标案真相。”

许恪浅笑，“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就算他要彻查想找出当年的证据恐怕困难重重。”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我还是担心他把积怨报复在你身上，老太太又那么偏袒他，不惜得罪股东也要力排众议让他出任集团副总，现在他离董事长一职已经一步之遥了。”

“一步之遥”或许还算好的臆测，“囊中之物”才真正令人绝望的“Game over”。

“别管他了，把手边的事情做个交接，月底不就要走了吗？”许恪拨弄一下袖口，两枚精致的白金螺纹袖扣典雅华丽。

“找到接手的人了？”Jerry高兴的问。

许恪黑钻般的瞳仁折射出神秘的光彩，他悠悠点头，“嗯，夏末。”

Jerry一楞，“她？”下意识望望办公室的门，仿佛能透视到外面的人。

“你带她几天，教她一些工作流程。”许恪说得很轻松，Jerry听得很沉重。

“据说她只有高中学历而已，还毕业四五年了，我怀疑她把所学一字不漏还给学校老师了。”Jerry拍拍脑门，这要怎么教？

许恪笑，“别小看她，跟在外婆身边学到的东西不比我在哈弗学的少，以我外婆的精明容得下一无是处的人吗？我看中的正是她超然的冷静、洞悉一切的能力，当一个人不知是敌是友的时候，远离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牢妥当。”

“好吧，我知道了，我尽力。”

“谢谢。”

回归昔日熟悉的世界，曾经那种“万众瞩目”的压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除了27楼的那些白领精英们，还有更多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的盯着他，盼着他出洋相，盛臣祎深感这完全是自讨苦吃。

晚上精疲力竭回到家，盛臣祎合衣往床上一躺，疲惫得睁不开眼，却毫无睡意，躁郁的翻身坐起，无聊的把床头的台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电视换了无数个台完全看不进去；索性打开音响听意大利的歌剧，听了老半天也进入不了状况，还越来越火大，真搞不懂过去装什么小资派头买了这张根本不知道人家唱什么的歌剧？咿咿呀呀跟哭似的，听了心情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