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知道(106)
“我要学的还很多,总不能丢你的脸。”
宋瑾瑜突然握住他放在换挡杆的右手。
“我知道你有过很多女人,她们可能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会哄你开心,甚至……也比我刻骨铭心。我不会和她们做比较,因为我想做你最后一个女人。”
他听完,安静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于是说了两个字,“傻女。”
车子开进市区,平安夜,总是要热闹一些,尚有开门的糖水铺,宋瑾瑜喊他停车。
她认真道:“家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魏邵天没有停车,“放心,不会让你挨饿。”
车子开回小区,他泊好车,将后座的购物袋全提了出来。电梯停在十七楼,魏邵天不愿等,于是带着她走了楼梯。
他两手满满,空不出手牵她,只有走在前面,踩亮楼道的感应灯。
楼道里堆了很多杂物和建筑垃圾,宋瑾瑜跟在他身后,问:“像这样的新式公寓楼,无论是投资还是自住,都是高层更优,你为什么买一楼?”
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就有和齐宇同样的疑惑。
魏邵天用胳膊推开安全通道的防火门,“我说我恐高,你信不信?”
“如果你真恐高,就不会在我办公室的窗边吸烟。”
“记得还挺清楚。”
在他鸠占鹊巢住进她家之前,他们实际只见过寥寥几面。两次是在她的办公室,一次谈判,一次偶遇。她记得很清楚。
魏邵天站定在门口,没有立即掏钥匙开门。
“我从前的女友,跳楼自杀,就在我面前。住高楼,我有阴影。”
事情已过去十年,早已在他心里尘封,重提一次,惩罚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但就在刚刚,在车里,她说要做他最后一个女人时,他决心不再对她有秘密。
进了屋,魏邵天将纸袋都堆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姜饼屋,摆在茶几中央。屋檐上铺满糖霜,檐角用糖浆粘合,边上摆着巧克力做的圣诞树,和姜饼小人。
宋瑾瑜想到什么,转身去翻沙发上的纸袋。今天逛商场时,有做圣诞促销,送了一盒香薰蜡烛。
她拆出一只,小心翼翼的拉开姜饼屋的门,蜡烛很小,正好能放进门里。他明白她的用意,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蜡烛。
“小心烤化了。”
她凑近望着“亮着灯”的姜饼屋,好似很满意,“化了也能吃。”
魏邵天坐下来,上手就掰下一节烟囱放进嘴里,简直破坏之王。
她不忍心破坏整个屋子,于是挑了角落的姜饼小人。味道当然比不上覆盆子焦糖布丁,但好在存放的时间不久,甜度也适中,还不赖。
铺在屋檐上的白色糖霜好似下过雪,再欢愉的日子,总也有些遗憾。
她说:“我从没见过下雪。安城不落雪,香港也一样。”更别说是下雪的圣诞节。
这回他瞄准了圣诞树,连根拔起,“我出生那一年,香港下过雪,在新界。”
以前人说,大雪出生的人喜火命,所以每年整家人去欧洲滑雪,都不会有他。
香港三十三年无雪,安城也有八十年不曾下。但看今年来势汹汹的寒流,说不定真会下雪。
宋瑾瑜抱腿蹲在茶几边,看着残破的姜饼屋,又看他,“如果今晚我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吃姜饼,过圣诞?”
“我每年都是这样过。”
“在城寨也是?”
“那里没有人信主。”
“那你在美国时怎么过节?”
魏邵天想了想,“我会在皮鞋里穿圣诞袜。”
在美国,信主的人比不信主的人多,节日氛围亦很浓厚。只是那时他尚不懂什么信仰,过节也只流于形式表达,去教堂的次数更屈指可数。真正开始读福音,却是在城寨。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虔诚,于是问:“你信这世上有上帝?”
这个命题,永远也讨论不出结果。信仰的分歧,足以引发战争。
在他看来,信仰是一种神圣的私隐,虽然他的所作所为,已没有资格再信主。
魏邵天用手指沾了一点糖霜,点在她的鼻尖上,说:“这不重要。”
姜饼吃到发腻,宋瑾瑜提议拆礼物,虽然是下午一起买的,但她还是坚持要尊重仪式感。
魏邵天进到卧室,将所有的空调都打暖风,再回到客厅时,她已换上了下午新买的那条连衣裙。墨绿色丝绒质地,后背镂空处露出一对蝴蝶骨,她现下散着发,光着腿,要是抹上红唇,再配一双高跟鞋,绝对能秒杀无数菲林。
宋瑾瑜垫脚站在玄关的落地镜前,正面侧面摆了好几个姿势,却总觉得变扭。明明衣服好看也合身,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