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微风沉醉的春天(93)

作者:一只小乔

高妃冷眼看着,唏嘘不已,皇帝嘴里的“胆大妄为”,不过是贪着新鲜时的打情骂俏,待失了宠,别说“胆大妄为”,就算多说半句闲话,也得掂量着,方能开口。她也曾“胆大妄为”过,可如今却早已习惯“谨言慎行”。

春风拂过湖面,清爽宜人,太后甚悦,命人在亭子里摆了糕点酒席,与众妃嫔玩筛子猜谜语,皇帝偶尔也陪着喝两盅,坐了半会,便起身告退。

皇后一面送驾,一面道:“臣妾估摸着还要在行宫住上一两个月,反正南府要遣人,不如顺道将夏令宫装也运了过来。主子们倒还好,就是底下宫人的衣衫多半没带齐,天气一下子热了,春上的衣衫竟有些穿不住。”

皇帝听闻,点头一笑,道:“皇后贤惠,依你想的办就是。”皇后道了声“臣妾遵旨。”又叮嘱道:“皇上坐船小心些。”皇帝道:“别送了,你们回去照顾太后罢。”众人齐齐屈膝,道:“恭送圣驾。”皇帝上了船,翩翩而去。

回到念恩堂,由刘统勋等翰林院大学士上前进讲,论《中庸》、《周易》之道。至掌灯时分,皇帝疲乏,众臣跪安。屋中寂寂无声,皇帝歪在藤椅上假寐,外头有内侍疾步而来,偷偷与吴书来在廊下说话。内侍举起朱漆木盒子,道:“早上宫里传出的折子。”

吴书来随手往里头翻了翻,正要呈上,见里头有一封折子无名无姓的没有标记,便捡了出来,问:“这是哪儿来的?怎么没写名讳?”内侍想了一想,道:“是了,翊坤宫传了张请安折子。”旁人倒没什么,偏是那位,吴书来心下了然,将折子兜在怀里,提步进屋。

巧有李玉递呈绿头牌,皇帝听见声响,醒了过来,抚了抚额道:“今儿宣舒嫔罢。”李玉“嗻”了一声,躬身退去。吴书来立在侧首,道:“皇上,纯主子来信了。”皇帝诧异,过了半会,嘴角才缓缓扬起笑意,吴书来忙将折子放至皇帝手心。

皇帝挥了挥袖,屋中伺候的闲杂人等皆悄然退去。皇帝拆过的折子虽多,倒是头一回如此小心翼翼。他撕开外头的信封,里面是一截裁开的宣纸,摊开,是一行娟秀的梅花小楷,道:“可缓缓归矣。”

他嚼着舌头念了一遍,“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千言万语,只一句便可言尽。仿佛疲累全无,浑身酥软下来,他起身立在窗前,看着夜幕渐垂,月上西楼,星光闪白,心里不由挂念起宫墙里的小人儿。到了亥时,舒嫔方进念恩堂侍寝。

皇帝搁下御笔,笑道:“你来了。”舒嫔福了福身,道:“臣妾梳妆得久了些,请皇上恕罪。”皇帝道:“无碍,过来给朕研墨罢。”

舒嫔划过一丝疑惑,到底没说什么,恭谨立在旁侧,伺候皇帝批折子。她看见有个信封上面无字无名,搁在白虎镇纸底下,显得极为重要,先以为是什么紧要的奏章,也未计较。可后来,却总见皇帝望着那信封发痴,带着一丝恍惚。

她故意想惹得皇帝注意,便轻巧的拿起那信封,笑道:“是什么东西,臣妾也想看看。”若是平素,皇帝定然会笑眯眯的道:“后宫不许干政,别胡闹。”可今儿,皇帝却倏然垮了脸,冷声道:“放下。”舒嫔只以为皇帝是和自己玩,便嗔道:“臣妾也想看看嘛!”

皇帝还是那种冷冰冰的神色,道:“快放下!”

舒嫔见皇帝竟然动了怒气,如烫手山芋似的扔了信封,偏又不小心,丢在了砚盒里,她虽手忙脚乱的将其捞起,可还是染上了墨汁。皇帝更加生气,脸上淡漠,一声不吭,抢过信封,用帕子擦拭着墨汁,呵斥道:“你回去吧。”自入宫,她还从未受过训责,又是侍寝,若被赶回去,明儿行宫里定要传遍了,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她惶然不知所措,慌忙跪下,道:“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恕罪。”皇帝却已转了身,道:“吴书来。”吴书来知道里头生着气,心惊胆颤的进屋,恭谨道:“万岁爷有何吩咐?”皇帝道:“遣人送舒嫔回去。”

吴书来也不知是何缘故,亦不敢多说,朝舒嫔道:“舒主子,请随奴才走罢。”舒嫔还想求饶两句,吴书来却丢了个眼色与她,她没得法子,只好起了身,请了双安,不甘不愿道:“臣妾告退。”皇帝再也没望她一眼,径自往寝屋去了。

到了廊下,舒嫔忍着泪道:“朝上有什么紧要事么?惹得皇上如此心烦意乱。”吴书来没敢胡乱多嘴,道:“奴才何德何能,如何知道朝廷的事,舒主子说笑了。”舒嫔见问不出什么话来,越发闷闷不乐,禁不住悄声道:“御案上有个没有名讳的信封,是谁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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