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向来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可是这次，是实打实地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

这也是颜清第一次见到晏怀闻，心里有害怕的感觉，那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颜清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方才面对黑衣人，她没有怕得抖。

听到云衡说她是云家的女儿，她只是错愕和震动，心内也不曾有一丝害怕的情绪。

可晏怀闻此时的神色，让她觉得惊惧。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害怕他的，可这宛若要把对方凌迟处死、有若实质的目光，尽管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颜清还是觉得胆寒，在场的其他人则更是惊恐不安。

仅是一个对视，那帮在黑道上打打杀杀，见多了血腥大场面的黑衣人就额头冒汗，嘴唇鼻翼都在颤抖。

眼前的人是谁，他们知道，就是这个女人刚才提到的金融大佬。

但不成想，这人竟这么恐怖，浑身冒着神挡杀神的杀气，气息比他们还要凌厉和骇人。

他们这些人要有什么下场，他们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有人更是腿软的摔在了地上。

晏怀闻的视线转移，扫视着周遭的地面，是散落一地的古装外袍，刺痛了他的眼睛。

而且，身侧的颜清头发也散乱着，他的心紧了紧。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神情，她的眼眶有些微红，眼神还有点失焦，不知道是不是哭过，晏怀闻马上心疼难当地皱起了眉。

颜清看起来还有些害怕的样子，低着头身体颤抖着，晏怀闻伸手揽住她的肩，却发现她抖得更厉害了。

该死的！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就在他附近，想对颜清下手！

尽管知道她还好好地站在眼前，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颜清没有事儿，可他的怒气就是控制不住。

这也是晏怀闻成年后，头一回有控制不住脾气的情况，他捏了捏眉心，强压滔天的怒火。

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情，他要如何是好，这怒气其实也是在掩盖他内心的慌乱。

缓了一会儿，晏怀闻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只是那眼神还残存了些厉色，他的唇瓣张合吐出两个字：“颜颜？”

叫自己了？！

颜清立马稍息立正，站直身体，紧张地手心出汗，乖顺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我在呢。”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个人同时问出了这句话，都在担心对方的状况。

晏怀闻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似乎在影响着颜清，让她为他担心了。

这下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以往的柔和，目光也不再骇人，像是怕吓到她似的，声音轻的像羽毛划过颜清的耳朵。

他轻轻抬起颜清的下巴，四目相对：“颜颜，他们哪只手碰了你？”

颜清思索着，小声道：“没有，他们没有碰我。”

晏怀闻不赞同地抿了抿唇，明明此刻她像个受到欺负的可怜小兔子模样，还在逞强。

但确实......这些黑衣人还没碰到她呢。

刚才嚣张的领头大哥和嘴碎小弟求救地看着颜清，求她说清楚了这些事儿。

和他们无关啊！冤枉啊！他们可没碰到她一片衣角！

颜清的睫毛扇了扇，眼睛眨呀眨，嗫嚅着：“我其实......”

“我都知道，你先回去，跟他们回去。”

颜清：“......”

你知道什么了？

这个状态下的晏怀闻，颜清不敢多话。

她总不能说，你不知道，这一地的衣服，是她自己解开脱下来的。

她的眼眶有些红，是风吹的。

身体发抖，却是被你晏怀闻吓的！

最后，颜清还是没顶住压力，没有为这几个黑衣人开脱说话，因为她也害怕啊！

晏怀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听话。”

分外听话的颜清跟着一边的工作人员离开了，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大哥和小弟们逐渐面如死灰，一脸死期将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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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颜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晏怀闻这才回身看了云衡第一眼。

那眼神，没有狂风暴雨似的暴虐之气，而是一片空白。

仿佛她就像个蝼蚁，不值得他有任何情绪起伏。

他的情绪似乎只是为一人而起，也因着那个人的离开，而一并去了。

眼神可以代替言语，云衡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她也没见过晏怀闻这样的表情，像是要把自己生生碾到卑微的泥土里，永远翻不得身。

云衡再也没有刚才的疯劲儿，眼睛恢复了清明，她哀声说着：“你不能......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