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祈恩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完，已经是半夜两点。

“我看大致上已经没问题了，想不到你的小脑袋瓜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笨，还是有可取的地方。”放下手中装订成册的资料，葛明威抬手捶捶发酸的颈背。

他是在赞美她吗？怎么听起来，很像贬多于褒？

“我本来就不笨。”

葛明威哼了哼声，“也许你是不怎么笨，但就是胆子小了点。”

她胆小的模样，让人更想欺负她。

“胆小又不是我愿意的。”被一语击中自己的缺点，祈恩瘪了瘪嘴，喃念了句。

“什么？”

“没有。”她摇摇头，小脸瞬间皱起。

“有不满就直说，像你这样，早晚被人欺负到死。”就当是一时善心，他提醒她。

祈恩偷偷用眼角瞄他。

“会死也是被你欺负死的！”

但最该死的是她自己，因为她居然心甘情愿。

“别老是把话含在嘴里，从现在开始，有话就在我面前直说。”

受不了她总是声细得似蚊鸣，他不习惯跟她打哑谜，也不喜欢玩猜猜看的游戏。

葛明威的话太直接，令祈恩微愣住。

深吸一口气，说实在，她也有些气自己的胆小。

于是，她放大了胆子，“我是想跟总裁你说，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还硬要我留在公司，瞧，是谁想把我欺负死呢？恐怕没人比得上总裁你吧？”

她的这段话说得够大胆，要不是早认识她，葛明威还真要怀疑，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小秘书。

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接，室内安静了数秒，直到她有点羞怯地将脸转开。

为解尴尬，葛明威轻轻地一咳，“有话直说多好，是不是？”

祈恩倏地拉回视线，有点错愕地看着他。

他……竞没责怪她

她还以为，他至少会像狮子一样对她吼个几声。

“你这次的这份资料做得相当好。”葛明威接下来的赞美更是让祈恩傻眼。

看她呆望着他，连小嘴都忘了要合上，葛明威不觉莞尔。

“好了，现在麻烦你再去帮我煮杯咖啡来。”他得利用时间将这份资料再看一遍。

“你……”发觉自己出糗，祈思倏地回神。“你要把资料看完才休息？”

祈恩好惊讶，虽知道要掌管一家生技公司不容易，要让公司年年获利更难，但没想到这些都是他每日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换来的。

“这是当然的。”葛明威抬抬眉，仿彿在告诉她，你大惊小怪了。“去帮我再煮杯咖啡来吧！”

说完，葛明威拉回目光，将注意力全集中在资料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直到他习惯性地伸手，准备端起咖啡啜饮，才发觉杯子仍是空的。

蓦然抬头，他本想喊祈恩，却意外地见到她还站在他办公桌前，一步也没离开过。

“我不是要你再去煮杯咖啡吗？”他纠起眉心。

“你已经喝三杯了。”祈恩咬了咬唇说。

“是吗？”他的神情摆明了告诉她——那又怎样？

“不能再喝了，我不会再端第四杯给你。”祈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敢想也不想的说。

“你现在马上去……”忍不住地，葛明威的吼声就要爆出。

祈恩打断他的话：“我现在知道你为何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了，原来是因为你咖啡喝多了。你有看过关于酗饮咖啡过量的报导吗？有的人会因此罹患和心血管有关的疾病，比如血压容易飙高、脾气会变差，因为酗咖啡过量导致睡眠品质低落，因为睡眠不足，血管壁会变薄，气温若突然变化，就很容易出现脑出血的状况，然后……”

“停！”葛明威伸来一手，大声喊停。

他怎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静如哑巴的她，一说出大道理来，居然像滔滔河水绵延不绝。

“我……”被他突地一喊，祈恩果然住嘴，小嘴开合几次，还是决定将重点道出：“我不管你是我的老板，或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总之，咖啡我是不会再端给你了！”

“偶像!?”葛明威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祈恩赶紧抬手捣嘴，好后悔因一时冲动，而说溜了嘴。

“我、我……哪有说什么偶像，你听错了。”否定得太快，更是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喔，原来是我听错了！”葛明威用一种有趣的眸光打量她，也不想一语道破。

“不喝就不喝。”轻轻地一叹，他突然将眸光拉向窗外，发现原先强大的雨势已经变小了。

“外面还在下雨？”他问。

祈恩的视线跟着他拉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