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教为师做人(79)

作者:河汉
“甘棠这次带来的药剂怕是无法复原了,不过回阁里就行。”江故不以为意,“区区一只手罢了,不费什么事。”

话虽如此,曹肆诫仍旧觉得亏欠他太多。

这人说自己是他的劫数,看来所言非虚,事已至此,总要为他做点什么吧。

曹肆诫收敛心神,拿上迫雪箭匣回到案前。

他承诺:“不用我赔你一只手,那行,我一定让他把你的蛋……心脏还回来!”

***

克林国已是图穷匕见。

薛仪带了曹肆诫的话回禀,申屠凉不得不承认,掩盖祝融魂存在的计划全面失败。不仅是构造图谱泄露,就连原型的仿制品和他亲自试用的实物都落到了敌方手中。此时再想做到完全保密,几乎是不可能了。

对于特殊兵器的泄露,他们最担心的并不是被他国仿造或反制,而是自家推行这种武器的目的提前曝光,武力扩张的野心也就藏无可藏,定然会引起他国的警惕与针对。

稷夏与克林国曾签下和平协议,定有百年不战之约,如今期限未满,看来是要撕毁协议了。

曹肆诫联络了十寸雨,委托多罗小驿给兵部递消息。

十寸雨可不愿意白干活,腆着肚子道:“曹少爷,哦不,如今该称呼您一声曹堡主了,咱们多罗小驿的规矩您是知晓的,要办事,银子和因果都不能少。”

曹肆诫道:“那是自然,我不会赖账。”

他将拓印好的图谱和炸了膛的祝融魂给他:“这是我们曹家灭门案件的因果,另付五百两银子,请你们将曹家如何获得图谱、克林国如何谋害凛尘堡,还有祝融魂的威力等消息,尽数传递给兵部,想来圣上会有所决断的。”

按照江故的要求,他隐去了这人在这些事件中的身影。

十寸雨接下了这单生意,不由叹道:“如此一来,恐怕真的要打仗了。哎,不知阁主何时能出关,想必多罗阁也要忙活起来了。”

曹肆诫问:“他……多罗阁主还能左右战局吗?”

十寸雨毫不谦虚:“那是自然,阁主的推算神通岂是儿戏,一旦开战,且不说各方势力都盼着能叩问阁主一次,就连圣上也是极看重阁主意见的。据说当年稷夏与克林国的百年不战之约,亦是由我们阁主促成的。”

曹肆诫不解:“可若谁都找他问了,人手一份答案,岂不是谁都赢不了?”

十寸雨回答:“详情我不知晓,只听得阁主指点的人说,阁主给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各种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可能’,相当于指出几条明路,至于要走哪一条,要怎么走,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决定。”

“提了问题,却得不到准确答案,那有什么用?听上去像个骗钱的神棍。”曹肆诫评价。

“曹堡主若遇上不可解的难事,也可试着朝我们阁主问上一问。”十寸雨笑道,“那时您也许就能体悟,既定的结果,往往并非世人所求,真正让他们执着的,是选择此路、造成此果的因由。阁主所解,不过是帮人们破除迷惘而已。”

“听不懂,我之前想问他的事,现在已不用问了。”曹肆诫嘲道,“我猜他天天被问来问去,早就烦了,只是这活不干不行。”

从前曹肆诫只觉得多罗阁主是位遥不可及的神人,只有在江湖传闻中才能捕捉其一二事迹,亦真亦假,亦实亦虚,总归与自己无甚关系。

而今,一想到江故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四处奔走,背负着莫名其妙的八厄,遭到数典忘祖的徒孙欺负,还要去给那些永不知足的世人答疑解惑,他就替他深感不值。

曹肆诫暗暗念叨:“要为这么多事劳心劳神,他不累么?明明自己都顾不上了……”

***

申屠凉披散着头发,坐在案前,凝神看着琉璃瓮中的那颗心脏。

翁中盛满了水,那颗心脏悬浮其中,缓缓收缩又缓缓变大,循环往复,像是在呼吸。

失去右眼的薛仪斜戴着一块蒙眼布,左眼中亦映着这般景象,他想了想,决定打破沉默,问道:“祭酒大人,这是什么蛋?快孵出来了?”

申屠凉:“……”

他指尖轻叩琉璃瓮外侧,发出叮叮声响,翁中的水因此荡起涟漪,一圈一圈,带动着那颗心脏慢悠悠地晃动。

薛仪又问:“一定要荡平凛尘堡吗?图谱已然泄露,安古里也死了,我们何必再与凛尘堡纠缠不休?”

申屠凉冷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又何必半途而废?整个稷夏,唯有凛尘堡能造出祝融魂,此时若不动它,难道等着在战场上后悔吗?”

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薛仪不再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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