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之中(91)
作者:罪化
旧的问题似乎解决了,可新的矛盾又在自然人与量产人之间冒了出来。
“前三百年,基本上是自然人占据了话语权。不少量产人就像是地球时代的奴隶和常工,不仅得不到应有的报酬,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但是三百年后,随着量产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事情开始有了变化。而我的祖辈, 就是这种变化的直接受害者。”
说到这里,绿医生停下来朝着白典举了举茶杯:“故事还很长, 你确定不要坐下听?我可提醒你了,你背后的那个水池很危险。”
说实话, 洞穴这一边的确感觉阴森又寒冷。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无处可去,白典把心一横, 朝着绿医生走去。
“这就对了。”
绿医生重新沏了一杯茶给他:“不想喝,拿着暖暖手心也不错。”
白典接过了茶杯,一边问他:“你是自然人,所以你接下来要说的是你的祖先被量产人迫害的经历?”
没想到绿医生却摇了摇头:“我的祖先其实是量产人。”
发生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是另一个离奇到近乎于荒诞的故事。
为了建设第三区,绿医生的曾祖父被打印了出来。那是一位头脑灵活的量产人,很快就在被分配的领域里打拼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更加稀罕的是,他也是极少数具有强烈繁殖意愿的量产人,甚至凭借着自己的魅力,迎娶到了一位美丽善良的量产女性。
说到这里,绿医生停下来,提出了一个问题。
“知道量产人为什么普遍不想繁殖吗?说法有很多种。最广为流传的版本和发明量产技术的‘量产人之父’有关系。他执着地认为人类的脑是一件停留在原始社会水平的落后产品,未来的新新人类应当拥有更先进的大脑。而他首先做的,就是将人类从牢固的繁殖意识中解放出来。”
“我觉得其实并不需要解放。”
白典坦诚自己的观点:“我那个时代,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繁殖并不会让人生变得更加圆满。也许大脑一直在进化,只是我们没去注意。”
“也许吧。但也有人说那是人口过剩情况下的一种无意识调控。”
绿医生冲他笑笑,就像他们依旧坐在温暖舒适的医生休息室里时那样。
“我还是接着说下去。当时量产人的地位远远不及自然人。曾祖父他有了家庭和事业,慢慢开始对自己的社会地位有了更高的期待。但他并不想改变普遍的不平等,因为那对于他一个小商人而言实在太难了。他想向自然人靠拢,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交圈。
“可他的这种行为很快招来了一些量产人的愤恨。他们在量产人的组织里排挤他,编造他出轨和不正当经营的谣言,甚至打匿名电话举报他名下的产业……而这一切又加固了曾祖父脱离量产人群体的决心。终于他举家搬迁,从三区去了二区。”
“但二区是自然人的地盘。”
白典还记得之前闲聊时提到过的情况:“搬过去,难道不怕遭遇歧视?”
“所以在搬迁时,他花重金托人把全家都注册成了自然人,当然是非法的。”
在绿医生的描述中,修改身份和这之后的生活都只是轻描淡写,不过白典猜测那或许并不是什么愉快的时光。理由是仅仅七年之后,他们全家伪造自然人身份的事情就败露了。
愤怒的自然人至上主义者烧毁了他的房屋,房子里还有他的妻子和尚未成年的孩子。直到警察赶到骚乱才勉强平息,可是男人的精神却在目睹妻儿遗骸的瞬间彻底崩溃了。
“事后为了安抚舆论,由第二区官方出面,将曾祖父送去了一所号称第三自然最好的疗养院,也就是东极岛。”
没有想到故事线会在这里收束,白典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曾经令他困惑不已的名字。
“毛刺槐……你的曾祖父,他在岛上遇到了毛刺槐?”
“那是他的主治医生。其实我也奇怪毛刺槐的书怎么会出现在老顾手上。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那些年疯人院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绿医生垂下眼帘,注视着杯中浑浊的红黑色茶汤。
“毕竟在那个年代,那可是足以掀起自然人和量产人之间互相敌视、甚至仇杀的大事呢。”
很多人都知道,东极岛疗养院实际上是间疯人院。但是很少有人能够更进一步了解到,那个时代疯人辈出,其实和精神动物有很大的关系。
最初,慢慢觉醒精神力量的人类是没有精神动物的。他们的精神力以不定形的“混沌”状态围绕在身边,难以约束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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