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147)
作者:初禾二
巫冶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我明白珊姐是在利用我,但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一个愿意陪伴我的人。”
顿了顿,他又说:“我罪有应得,我活该,但我求你们,不要再去打搅我姐,这些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都是我的错。”
此时在另一间警室,巫陶背对着显示屏,捂着脸无声哭泣。
巫冶的证词并不能让他避免刑罚,他是被洗脑也好,被控制也好,都得经过正规严谨的鉴定,而这次证词对接下去的审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吴怜珊被从医院接回分局,戴上手铐,坐在审讯室里。她的脸色仍旧苍白,呕吐仿佛耗尽了她的心力。
陈争在她面前坐下,开头提到的却不是巫冶,“我们来继续聊聊你和‘曾燕’的事吧。”
第40章 谜山(40)
吴怜珊却抬起头,面容憔悴,“……巫冶跟你们说了什么?”
陈争说:“你很在意他的话吗?”
片刻,吴怜珊说:“我看到他姐姐了。”
“你认识他姐?”陈争不紧不慢地问。
反而是吴怜珊没了耐心,“你们已经找他姐来见过他了,何必再和我打太极呢?”
“打太极?”陈争仍是从容的语气,“如果你想知道他有没有指认你,那我可以告诉你,他指认了。”
吴怜珊立即绷紧了脖子,上半身非常僵硬。
“但我现在是在与你对话,我更在意你会说什么。”陈争说:“三名被害人里,其实只有现在这个假曾燕,才是你真正想要杀的人吧?其他两个,不过是你在‘锻炼’巫冶。”
吴怜珊愕然地望着陈争,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一点也看穿了。
陈争再次将朱零娟的旧照片摆在吴怜珊面前,“她并不是撞死你父母的毒贩,但她也是‘黑勇’的成员。当年那些人里,除了她,不是被击毙,就是被判刑,唯独她,在危险到来之前早早销声匿迹。当然,她的下场也不好,被一个线人杀死,但她的女儿活了下来,并且活得还不错。”
吴怜珊开始发抖,嘴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她仿佛在用肢体语言警告陈争不要再说下去,但陈争没有理会她的警告。
“你无法忍受仇人的女儿像普通人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你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这个人取代了你的朋友。曾燕是你在竹泉市交的唯一一个朋友。”说着,陈争突然将一串东西丢在桌上,陈旧的珠子撞击在桌面上,闷声作响。
吴怜珊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忽然发出一声惊叫。那是一串蓝绿色的毛衣链,时光将它的颜色变得更深,不再生机勃勃,就像是在暴雨中烂掉的树叶。
陈争拿过毛衣链,在吴怜珊眼前将它提起来,“十年前,你不止认识曾燕,还认识取代了曾燕的那个人。”
吴怜珊猛烈地摇头。
“你在竹泉市有了朋友,过得很开心,你将一条毛衣链赠与曾燕,她非常喜欢,一直戴着。”陈争说:“你们这样好的关系,曾燕突然退学,你居然会不闻不问,立即离开,我实在是想不通。除非……”
陈争顿了顿,加重语气,“曾燕的消失和你有关。你不是离开,是逃跑。”
吴怜珊大叫起来,双手伸向毛衣链。陈争一松手,毛衣链下坠,吴怜珊急不可耐地将它抱入怀中,呜咽不止。
陈争看得出,她快要崩溃了。她为了复仇,拉出一条漫长的战线,她以为自己铁石心肠,无坚不摧,但是当警方的耐心超过了她的耐力,她用冷血和残忍筑起来的堤防正在一点点崩塌。
须臾,陈争问:“十年前的冬春之交,是你害死了你的好朋友,曾燕。”
正在看监视器的孔兵倒吸一口气,“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鸣寒抱臂站在一旁,沉默,半分钟后才说:“他没有看出来,他只是排除了其他所有答案,剩下的,就是唯一的正解。”
吴怜珊抓扯毛衣链时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又或者此时此刻,在她浑身沸腾的情绪只有通过这种形式才能释放,她竟是将毛衣链扯断了,珠子掉落,像是浑浊的泪水。
“她不是曾燕,她不配。”吴怜珊低语道。
陈争说:“她叫什么?”
“小倩。”
“小倩?”
“她说,这是那个女人给她起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吴怜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欺负,她没有父母,可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不是更应该被保护吗?当欺凌已经严重到她必须休学的地步时,她对学校的一切都感到了厌倦。
奶奶带她来到竹泉市,因为摊子起初摆在二中附近,做学生生意,她都会感到难受。那时她不怎么跟着奶奶去摆摊,时常一个人在附近胡乱走动。被欺负的经历早就让她学会了趋利避害,看到二中的学生,就会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