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很难(48)
一路上沈恻倒是稳得住,照顾吃食,照顾起居,连着衣裳晒不干都用了内力去烘。那内力就跟用不完似的,不但能烘干了衣裳,还能烘干了头发。
又想着刚才一包金瓜子值不少,那日白泽之事气儿算是消了大半。
“我们已经到了荆州城,接下来去哪里打探?”
“怕不怕?”
阿难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怕不怕?”
“沧州城算是恒家的地盘,我问你,怕不怕。怕不怕碰到恒玉。”随话而落的是沈恻手中一枚黑子,黑子一落,棋盘局势瞬间明朗。
倒不是怕,更多的是尴尬。要是被恒玉知道了自己跟把他重伤的人一起跑了,怎么说都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离开恒玉,原因有二,一来是他一直追查夏侯玄之死,多有忐忑。后面知道那毒就是离念下的那就更吓人了。二来,怎么他都有婚约了,护得住一时,哪里护得住一世啊。
而且和恒玉朝夕相处也不算短,他那样估计也不是个会退婚的人。否则自己在武林大会上护着恒玉那一回,怎么也该有点表示吧。
结果呢?说了句不明不白的“早点遇见你就好了。”阿难心忖,我还想刚出生就赚银子呢,说什么好听话,也不来点儿实际的。
但凡恒玉能说出一句欢喜中意,她也是乐意再努力努力的。那么句不明不白的话,谁敢去赌。万一最后成了个小妾外室,那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你天天给我易容。谁还能认得出我啊。”
“以后你和我都不用易容了。”
“为什么?”
“我要让江湖都知道,你阿难,如今是被我沈恻所护。”
夜里寒凉,沐浴之后温了汤婆子,早早就钻了床榻。阿难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脑袋里不断划过沈恻说那句话的神情动作。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给他当个暖床的吗?
要说这厮对自己没意思,阿难那是怎么都不信的。要说这厮对自己有意思到了要让天下皆知的地方,那她就更不信了。
在阿难看来,自己的银子已经被他连哄带骗的全夺走了,如果自己是沈恻,还会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想到一处觉得很有可能,噌的坐起身,难不成钱财夺去了还想骗身骗心骗感情?
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阿难翻了个身,反正沈恻那个人说什么都别在意就是了,不但不要在意,还一个字都不能信他的。
第二日,一出次间就见沈恻也出了主屋。
着了件深紫色的外袍,里衣穿了白色。头上没再束冠,而是用了白色纶巾丝带束起。
也确实如他所说,没再易容了,这般骚包就差在脸上画个花了。
“这般看我作甚?怎么?是不是一早上见我便觉赏心悦目。”
“我呸!”
沈恻笑笑,从阿难身旁越过,手还不忘拍拍人儿的小脑袋,“我带你出去吃些好的。”
“沧州城有个观月楼,和江城观云楼异曲同工,是不是也是你的产业?”
“既知道了,那还不快跟着我走。”
阿难撇撇嘴,这厮真是…怎么就能这么豪绰!心内嫉妒的不行,还是屁颠屁颠跟在沈恻后头。
未出院子,阿难因着许久未以真面目示人,临脚这一下竟还有些心慌。扯出沈恻衣袖,“我要不要带个幕篱或者帷帽?”
低头看了人儿一眼,粉唇嫩嫩,白肤腻腻,墨发乌乌,眼如点漆。无甚精致打扮,偏就叫人挪不开眼,双目流转的娇俏狡黠挠的人心痒痒。
九月末,沧州城天气已经很凉,看着阿难身上还略有单薄的衣裙,开口道:“护身的白绡可一直穿着?这白绡刀枪不入,冬日里也会自行升温。”
阿难点点头,“怪不得我说怎么一点儿都不冷。”又看了沈恻一眼,“先不说那白绡,你说我要不要带个幕篱或者帷帽。”
“你看你自己心意,你若想戴,便戴。你若不想,那便不戴。”扯了扯嘴角,“你尽管随了自己心意就是,只要在我身边,便无人能伤了你。”
狐疑的看了那厮一眼,今日这龟儿子是怎么了。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最后阿难还是带了帷帽,倒不是怕什么其他人追杀了,主要还是怕碰到恒玉。若真碰上了,那才叫人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可这世上的事情便就是这般,你想得到的不会如期而至,你不想要的,来的那叫一个赶巧儿迅速。
街上商家小贩鳞次栉比,热闹的很,沈恻那厮的脸走在这么个人群里,用鹤立鸡群都不能形容了。
帕子水果都砸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阿难怒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招摇!孔雀开屏找媳妇儿啊!我把帷帽给你戴,要是还有人拿了东西扔到我身上,一次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