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文操碎了心。

周与声音沉沉：“我给不了她幸福。”

“谁给得了她幸福？她那一手家业，鬼知道怎么来的？”徐向文越说越郁闷，周与这人，死脑筋。

周与声音跟着变冷：“说完了？！”

“我是看着江川陷进去的……”徐向文苦口婆心。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我去…恋爱脑晚期……”徐向文提醒他，“你最好去看看她的朋友圈，那都是海王标配。我劝你……”

周与挂了电话，起身去饮水机前面倒了一杯冷水，仰头灌了下去。

他站在客厅里，看向她曾经坐过的沙发，脑子里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第一次见面时，她坐在病床上说着，“我其实想死。”

周与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像她这样，把死说得那么坦然，又把生说得那么容易。

生命在她身上格外明艳，生与死都被她拿捏。她的生命力，让周与铭记，在每一个难熬的午夜梦回，总能想起她。

周与将杯子放回桌上，坐在窗台边点了根烟，金陵十二钗的味道缠绕着他，不受控的感情纠缠着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无奈摇头，他竟不知自己是这么没理智的人。

烟灰落地，周与拿起手机，点开了沈雀的朋友圈。

的确，周与从来没去看过她的朋友圈。

仅一面之缘，他就认识沈雀七年。他不需要通过朋友圈的几张照片去了解片面的沈雀，好与坏，他心里自有论断。

可是，今天……

他有点想她了。

阅读理解抛开，他大概需要靠几张照片，和细微的生活痕迹，去补全她的生活。

沈雀的朋友圈，第一条：

人生致富，全靠赌。

三张转账图，凑起来，十万。

第二条

是年前的照片，跨年夜满桌的菜。

配文：狗粮就酒，越喝越有。

再往下，是她在街头的自拍，配文：不出意外的话平安到家，出意外的话专车到医院。

然后是，健身照片

配文：隔壁情侣秀恩爱，我被迫秀日常。

仔细看一眼，身后的确有两个人在拥抱。

很多。

有吃饭，泡咖啡的，开车的。

生活的片段，一碗菜，一缕阳光，一片树叶。

她发过很多自拍，每一条的配文都很幽默。让人上瘾。

可是今年，她的朋友圈很少。

正月，她发了一张店里的照片，配文：狗都不开店。

他离开后的第二天，她发了竟城的天空，云破天青，配文：两朵云在同一片天，依旧是分开的。

2月14，情人节。

她发三张电影票，配文：三个人的电影，公没给我联排。于是，我看了三对情侣接吻。

3月1日，她发了一个视频，路边两条狗接吻。

她配文：看出来了，大狗对小狗强取豪夺。

3月9日，沈雀在一家服装店，拍了张春款照片，黑色一字肩连衣裙。她靠在吧台上，抱臂靠着旁边的绿植，看上去冷冷淡淡的。

她配文：又是当模特装逼的一天，看上这款去“奈看”买。

周与点开照片，双指放大又缩小，看了很多次。

3月14日晚上六点，没有照片，只有一段故事：花399看了一晚的霸总短剧还没有结局，我到公主店里骂了一下午。到饭点，公主给我补了800块让我回家看完，因为她要跟男朋友去约饭。

祝她约会下大雨。

之后，三月份就没有朋友圈。

4月1日，发文：愚人节里没愚人的悲伤，谁懂。

一大串叹气的表情。

4月3日，没有朋友圈，周与又把4月1日的看了一遍。

周与视线从屏幕上挪开，抬头看到大片被橙色云霞，正月的缠绵，从云海落到脑海。

不知道，她清明节会不会回桐城？

周与低头打开手机，沈雀的微信页面，依旧是自己发的消息。

〔女神节快乐〕

〔愚人节快乐。〕

没有回复。

徐向文从身后钻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一起去应付临跃能源的饭局呗！”

临跃是新能源公司，最近开了个项目，找他们去当技术顾问。

钱多活少，徐向文乐意得很。

周与完全是被徐向文强拉上的，因为带项目的是个女的。他新婚不久，生怕被人缠上。

周与认为，这完全是徐向文的臆想。

吃饭的地方是个中餐厅，带项目的是个三十不到的女人，海归派，叫于筝。周与他们到的时候，于筝已经等在门口。

对方一头利落的短发，穿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一看就是个女强人。看到周与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徐向文将这眼神看在眼里，热心攀谈：“于总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