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痨梅夫人(重生一门技术活之二)(17)

作者:陈毓华


看画自有她的用意,不过和润养心性,培养气质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那种做一件事,需要很多准备工作的人,一来求好,二来性子本就这般,忍不住一点瑕疵。

去完了字画斋,她问了人,知道白河最大的绣铺在下一个街角,春芽不愧为世间最好用的丫头,几样东西提在她手里,一点也不费吹灰之力,主仆俩信步当车,拐来拐去,一眼就看见高竖的几竿旗帜。

店名叫「堆锦列绣」。

名字取得大气,铺子里生意也不赖,锦绫绮罗纱绢缟纨种类齐全,顾客多是女子,鲜少男顾客,伙计很忙,每个都要招呼,尤其对几个穿丝绸衣裳的妇人态度更是殷勤,又是倒茶,又是拿果的。

伙计瞄了她一眼,很快将她归类于那种可能只买几捆丝线的人,随便招呼了一声就不理她了。

「这是看不起人吗?大小眼呢。」春芽可看不过去,她拉高袖子,要去找人算帐。

盛知豫对她摇头。「何必呢。」

大铺子货色整齐,她会进来,也只是想看看人家铺子的进货,趁机琢磨琢磨现今的流行款式和新颖的针法。想靠绣活赚钱,要推陈出新,旧花样、旧款式铁定不受欢迎。

像她这种不掏钱出来的客人自然不受待见。

只不过她的好脾气也只维持到看见一件摆在店里的装饰小屏风,手指堪堪伸出去,一把鸡毛掸子就差点从她脸上掸过,「去去去,要是弄脏了怎么办?客官要是无意交关,就别用手碰,绣品这种东西,最怕脏了。」

掌柜模样的中年汉子,山羊胡子修饰得很漂亮,三角眼,痩得像竹竿似的身材套着一件锦袍,标准的狗眼看人低。

「真是对不住,」盛知豫摊出干净的掌心,「我只是凑近着看,不会把绣品弄脏的。」她怎么会不知道绣品怕湿怕干也怕脏?一染了污,别说卖人,还要加工去污,麻烦得很。

他不过是拐着弯骂她脏。

「低下的人,就连呼出来的气,也不见得干净。」他压低着嗓门,显然不想因为她们的存在打扰了那富贵人家的顾客。

「比较起小妇人来,掌柜的,你早上一定没刷牙,」她作势捂住嘴鼻,做嫌弃状,「掌柜的一口暴牙都见客了。」

好毒……「你这无知妇人!」掌柜气得浑身发抖,她……这是耻笑他吗?他这一生就是因为一口牙而自卑,人人敬他身分,无人敢直言,她却坦言不讳……这个、这个臭女人!

「我这无知妇人要走了,虽然只是几两银子的生意,掌柜的你看不上,可惜也做不成我的买卖。」一买一卖都是顾客,一来一往会成主顾,二来三去便成熟客,这位掌柜不懂这道理。

这种财大气粗的铺子,做生意大小眼,看不上她的小钱,还给客人白眼看,这种店以后请她,她还不来呢。

两人踏出店门,隐隐还听见那个暴牙掌柜不干不净的骂着看门的伙计,什么客人都能让进吗?也不想想他们堆锦列绣坊是什么地方?

这是指桑骂槐,迁怒来着了。

两人离得远了,这才慢慢听不见。

「不就一间绣坊,跩什么跩?」春芽朝里面比了比拳头,心里不服气得很,要不是小姐死活拉着,她早就把那老头子胖揍一顿了。

「得了,这样的人京里还少吗?何必与他一般计较?」盛知豫垂着睫,说不气,是骗人,商人将本求利没错,但如此势利眼却叫人不齿,她不会义气用事用口头去争输赢,这世间,多得是先敬衣冠再敬人的人,要一一和别人论输赢,还不如像现下的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要争一口气。

不让人看不起她,不让人随随便便决定她的人生。

以前的她是那种息事宁人,不与人置气的个性,她总是告诉自己,这是大度能容、贤慧美德;这种个性说得好听就是好相处、与人为善,说难听就是懦弱、胆小怕事。

娘亲教她要以男人为天,女人一生的倚仗就是丈夫,女人要离了男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女人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所以,为了这个男人她什么都得忍,什么委屈都得受。

在重生前那十几年的婚姻里,香姨娘害她不成反被赶去了别院,但是嵇子君对香姨娘并没有死心,情深意重的在一年后又把人接回伯府,两人感情如胶似漆,每天不理俗事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她这正妻,却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伺候个遍,府里哪个院子缺银子找她,应酬开销找她,吵架斗气找她,公婆跟前要当不能有声音的媳妇,丈夫面前要扮妻妾和睦的笑脸……她要爱护照顾所有人,那她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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