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哥不给把(婚事告急系列)(12)
作者:陈毓华
但是,她起初真的是有动力的。
半夜两点,要到哪里吃晚餐?
不是宵夜、不是点心,是可以结实填饱肚皮的那种。
住在城市就有这样的好处,不管多晚,到处都是商机。
走出巷子口,夜晚的霓虹耀眼又妖娆,槟榔摊的西施辣妹身上还是少少的贴著一块布,脚踩恨天高的鞋,大剌剌的在属於自己的橱窗跟车流中来回。
不夜城。
热闹跟寂寞、繁华跟晦暗并存的都市。
这世界有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光明跟黑暗总是在一起的,内心的矛跟盾又何尝不是天天在打战?
天气不冷,姚仙却拉紧身上的毛衣。
这几年她偶尔会想起自己有多久不曾静静的凝望天空,忘记了白天、晚上的天幕究竟是什么颜色。
不要再想了,想得多没有用的。
叭--尖锐的喇叭声、刺耳的煞车声响起,计程车司机探出车窗破口大骂。
她吓了好大一跳。
骂人的话如流水不断窜出。
「对不起。」她不应该站在马路上发呆……她怎么走著走著发起呆来?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无情又多情的人间。
司机气势凌人,碎碎念个不停,好像她犯了天条。
她静静的退回人行道。
计程车咻地开走,留下一屁股烟。
一会儿之后,一切都恢复平常,原来的脉动并没有缺口或短少。
姚仙想,如果刚才那一刹那她死在轮胎下面,情况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答案很明显。
她把两手插进毛衣口袋中。
天气真的不冷,只不过她的心缺了一个口。
她头也不回的往小公园的方向走去,孤零零的影子跟随著她,寂寞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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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的雨将整个城市密密麻麻覆盖了个透。
城市的轮廓模糊了,蚂蚁似的人跟车也消失了一大半,就算偶尔从眼廉飞掠,也像无声的电影。
姚仙实在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事情发生后,她唯一的记忆就是她为了闪躲一只流浪拘,车子跟别人擦撞了。
很多复杂尖锐的声音灌进她的耳膜,等真正的回过神,她已经像只水滴四溅的落水狗,举目无亲的站在医院的急诊室。
护士小姐好心的拿了条毛巾给她,她却只能茫然的抓著雪白的毛巾,站在盆栽后面皮皮锉,
她可以感受到被她撞的人的朋友们,正拿著非常痛恨跟鄙视的眼光,瞅著她这个肇事者。
「拿出你起码的诚意来啊,撞了人装作没事就想逃避刑责吗?」一群打算夜游的男女一人一嘴,攻击得她白了脸、青了唇。
「人进急诊室去了,要是脑震荡,有个什么万一,看你拿什么来赔!」阿飞型的男生很年轻,不到十八,流里流气的要钱嘴脸。
他们把她当凯妈,想在她身上大削一笔。
「你说话啊,老女人!」
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孩大概十七吧,艳红的唇,绿眼影,戴假发。那样的年纪离她好远了;她十七岁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上课、放学、到补习班,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文化走廊,跟对面大楼那个优秀的男生擦身而过,回眸一盼。
很好笑吧?
没错,她的青春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惊涛骇浪?没有。只有一个劲的青涩郁闷。
「我看你不像没钱,把钱拿出来,我们好了事。」终於有人肯说白话了。
姚仙启唇,却说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来。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怯弱的人啊。
进医院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
「小姐,请跟我们来做一下阿笔录。」台湾国语的交通警察公事公办的口气,显然已经事先听过那群男女的说词了。
「啊!」她二十九岁的经验中没有这一样。
二十九年中她循规蹈矩,就连罚单也没接过,警察对她来说还停留在「大人」的阶级,万万打不得交道的。
「请把你的驾照、身分证给我。」
她用力翻搅……要死了!包包里面什么证明文件都没有。
她只是出来散心兜风,哪会想到要带齐文件。
交通警察阅人多矣,「没有?那就请你跟我们到分局去一趟。」
「我……不去。」妈妈说过只有坏小孩才去那种地方。
「只是留个电话地址,让我们做个笔录,你不用怕成那个样子。」两人一组的交通警察,其中一个的口吻人性化多了。
但是不管他们有多么的「仁慈」,姚仙就是抖个不停。
「我……要……打电话……」
「可以,我等你,不过,最好别太久。」要不是对方也有闯红灯的嫌疑,他的口气可不会这样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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