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后(15)

作者:陈毓华


至于要去哪?天下这么大,担什么心!

餐风露宿对一般女子而言可能苦不堪言,不用几天就告饶逃回家中,不过申浣浣很能适应,没饭吃就啃干粮,壶里没水就着山泉也能解渴,唯一要谨记的就是别错过宿头,什么野地破庙都不浪漫,魑魅魍魉、狼子蛇虫绝对少不了。

没有了行军那一套规矩,她简直就像放进水里的鱼。

认真追究,要说有哪点不好,那就是出门没多久她就发现自个有孕了。

偷来的一夜,居然连他的种也偷到手。

这算走运还是背运?

她坐下来发了一上午的呆,腹中多一个要吃饭的,看来她得另做打算了。

虽说如此,她还是没有要安顿的想法,继续优哉游哉的漫行。

沿途,她总能听到孙家军的消息,老百姓几乎是亢奋的谈论着,酒肆、茶馆、客栈,就连小摊子的老板娘都热中得很。

听说孙家军势如破竹,听说军队灭了谁、已经渡河到哪,如数家珍,就连说书的先生都加油添醋的把这场战争当成传奇来说,说得口沬横飞、乐此不疲,她经过的县镇只要落脚买干粮还是住宿,甚至讨杯水喝,孙上陇的名字真的从街头传颂到街尾,名动天下了。这也难怪,百姓苦了太久,渴望永久的宁静。

行行走走,喜欢的地方就住他个三、五个月,觉得普通的住上几天,这样停停走走,肚子也挺了出来。

描指算,腹中的胎儿快满七个月了。

她不能再这样随兴而为了,总不能在路上临盆吧?

要租个小宅院住下来吗?可是一想到要雇人照料三餐、做月子,还要奶娘,一番盘算下来,没有一、两年脱不了身。

她抬头看,发现安静吐露芬芳的花墙中藏着一处小院。

这宅子,小小的,处在街角,可是从外面可以闻到里头芬芳的花香。

「小黑,你喜欢这里吗?要不我去问问人家租不租?」墙面斑驳,应该会是好人家吧?!

「我来问。」蓦地响起的,竟是一道沉沉的男声,不是马匹的嘶鸣。申浣浣掏了掏耳朵,还未转头,一道人影已经遮住她,她转过身来!两人都很错愕。她错愕的是在她眼前的人,居然是理应在千里外打仗的孙上陇。

孙上陇则是被她的大腹便便吓到。

「我还以为妳只是变胖。」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她高隆的肚子,一股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她就这样挺着大肚子到处流浪?

「我是胖了,又怎样?」她嘴硬道,也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出现而浑身不自在,想掩饰那颗大肚子,又觉得多此一举,只能一双手捧着那如吹了气的肚子,不知如何是好。

孙上陇盔甲未卸,眼角有着疲倦的细纹,深潭似的眼神瞧她,发梢铁甲上还有敌人溅上颜色已污浊的褐色血迹,比较起几个月前的模样,他黑瘦了一大圈,但还算精神奕奕。

他一接获发现她人的消息,便服也没换就赶来了,怕一延迟,她又离开。

「我去帮妳谈价钱。」他抓起门环就要敲。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拉住他的手腕。这光景不是来做这种事的时候吧?

「我也想问妳,妳不好好待在将军府,只身出门连我也不知道,妳以为我放得下心?」他眼底只有深不见底的黑,以往会在那里流转的温柔已让怒火化为灰烬。

「这不是你的孩子。」

她不喜欢这种针锋相对的感觉,应该说打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沉重的身子让她行动不利落,她就连与人争执的力气也没有了。

「是不是我的妳自己清楚,等妳生下来,我也会算孕期的。」这丫头,在激他吗?

狡猾的男人!「看起来你很有经验。」

有了身孕后,她脾气也差了。

「就算没有,遭人暗算后也会有了。」

申浣浣一时语噎。用不着指桑骂槐吧!

她该知道他不是吃素,也不是纸糊的。他是要来算帐的吗?不会打她屁股吧?

看她不语又辛苦的挺了那么大个肚子,孙上陇更觉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的握拳槌起这家大门。一个老翁很快出来应门。他道明来意,「老丈,我在前面打仗,可妻子眼看产期快到,我想把这间小院租下来让她待产,不知方便可否?」

「我们里面谈吧。」老翁看着孙上陇身上的盔甲,还有申浣浣怀孕的模样都不假,让他们进了屋说话。

孙上陇用公道的价钱承租了整幢小院,也委托老翁的妻子替他们寻来下人,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半天,万事俱备。

当他在跟房东谈论细节的时候,申浣浣很不争气的只能撑着腰,躺在竹敞椅子上歇腿,她的腿肿得跟大象脚没两样,以前的绑腿早就拆了,想不到身子水肿,连脚趾也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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