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7)

作者:陈毓华


“不要过来……”阿房虚弱的出声。

就像突然断线的纸鸢,她全无预警的仰身就往后倒,他想要抢救,已经来不及……

***

她,恨他!

要不然怎可能一看见他就昏倒,她受刺激,他也受影响了。

他天性薄情,别说花草树木,就是对人也不会多出不同的感情来,偏生见到她,不习转折过的心径自兜起圈子来。

好陌生……

马车辘辘的声音响个不停,坐在里面的管孤鸿了无心绪的看着怀抱里病恹恹的阿房。

生怕招了风寒似的,她被密密的包裹着,而只要稍颠簸一下,管孤鸿立刻帮她调整往下滑开的毯子,偏偏不曾做过这细微动作的他拿捏不好力道,不是撩起她一络头发,就是差点把她胸前的衣服给剥下来,他不自觉,看在别人眼中却出了一身汗。

“我说……大哥……”本来应该骑马的管惟独硬是挤进马车,他有些被搞胡涂了,他这大哥是在照顾病人,抑或是变相的折磨病人?

管孤鸿没空理他。

可是身为黑山堡二当家的管惟独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他凉凉的声音不请自来的在马车里独自发出,“我说,大哥,轻一点,她可不是我们黑山堡的弟兄,你这么使劲,她会像豆腐一样被压成泥的。”

管孤鸿看阿房缩成一团,呼吸深浅不一,脸色洁白如雪,不禁惊疑的瞧了瞧自己粗壮的手,她脸色很白,像马车外头的月亮,真是他……太粗鲁了吗?

车子震啊震的,她了无声息。

“你为什么不醒过来?”他对着昏睡的阿房喃喃自语。

“大概是怕你吧。”怕到骨子里去了。管惟独想偷笑,表情却还是一本正经,这节骨眼要是笑出来,不是被擂死就是被一拳打出车外,为了他的小命着想,还是忍忍的好。

管孤鸿脸色一黯,“我不是问你。”

然而,当他耐心告罄,不自觉加重力气搂高看起来没有生命力的阿房,她因而滑高的袖子露出绑着帕子的细腕……还有那淡淡的瘀青是什么?

她的手脚细得像木偶,只要他轻轻一用力——等等,她身上那些绿颜色难道都是他的杰作?该死!她到底多脆弱?

他一拳击向车顶。“四喜,去东昌医馆。”

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好一会,车门开了条缝;探进来四喜大大的眼睛。“大当家,你指的是绿柳镇最热闹那条街的东昌?”

大当家了解他现在的身份吗?

管孤鸿马上意会四喜的担心,可是他管不了。

“叫你去就去!”

四喜不赞同的把求救的目光抛向管惟独。

“他是头子,他说要往哪你听他的就没错。”为什么要他当坏人呢?他可是很难得看见自己的哥哥这么有人性。

“是,二当家。”。四喜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基于现实的考量,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让头子冒险,可两票对势单力薄的他,他还有什么话说!上意难揣,他只能遵照命令便是。

四喜缩回头,“驾!”马车卯起劲来,简直是飞奔了。

震荡的感觉才觉得缓和了些,怎么又变得急遽?阿房的睫毛动了动,怎么,是她的错觉吗?还是睡昏了头?茫茫地,她睁开了眼睛。

什么都还没能看清楚,骤然感觉到身子被什么紧箍了下。

“你醒过来了。”头顶上的声音像是穿过重重浓雾才抵达她的意识。

当她终于看清楚眼中反映的人,眼里有着微不可见的痛苦。

“别咬,你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她就这么厌恶看见他?

阿房根本听不见管孤鸿的吼叫,用力把唇痕咬得更深。

管孤鸿用力箍紧她,等她非换气不可的时候,送上自己的手掌,正好她的牙又落下来,咬了个正着。

本来斜倚着的管惟独看得一脸惊叹,身子不自觉的坐直了。

一圈红色牙印马上在管孤鸿的手浮现出来,不痛,跟蚊子叮差不多的感觉。“气消了吗?”

阿房圆目怒瞪,瞪着瞪着,本来不见生气的眸子飘出了水雾。

“你的肉硬,难吃。”

“我也有这种感觉。”管孤鸿被她的表情震住了,居然傻傻的回答。

然而四喜杀风景的声音闯进来。“大当家的,东昌医馆到了。”

四喜揉弄眼睛,他一定是眼花加闪神,他家头子居然瞪他,他又哪里做错事了啊?

“四喜,东昌医馆我们不去了,直接上山吧。”管惟独出来解围。哎呀,这个死脑筋的四喜。

“是的,二当家。”四喜逃避的缩回头,关上门。他还是适合在外面吹风,风吹吹,他就会清醒……然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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