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约翰感觉自己看见卢克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他遮天蔽日，面目狰狞。小卷毛后面涌现黑雾阵阵，那是不可名状的火焰和海水交融成为卢克的头发，鲸鱼在他身下飞上天空，破旧沉船的帆在干涸的海底无风自动，船壁上的藤壶发出幽幽绿光，像一只只眼睛。

眼里冒出鬼火的骷髅与蝙蝠融合在一起变成人头章鱼，它变得比韦恩塔还大，十几条带着吸盘的肉棕色触手亲昵地蹭着卢克的脸。

那脸也突然变得令人不敢直视。

砰——砰砰——

约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想要移开视线，但却发现仅仅转动一下眼珠子都无法做到。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一切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章鱼邪恶的眼珠锁定他，海水从天而降灌满鼻腔……

卢克又摆弄了一下兜兜里妈妈送的水晶球。

据说这东西在亚当斯家已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才来到卢克手中。

妈妈说过，他可是整个亚当斯家族里最有天赋的小孩，特别适合诅咒别人。

‘啊啾——’

‘啾——’

卢克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他刚刚好像感觉水晶球亮了一下。

卢克赶紧把兜兜撑开，伸着脖子努力往里看。

奇怪，好像无事发生。

约翰感觉自己从窒息中醒来，视线里是巨大的、明亮的月球。

那月亮占据整个天幕，亮了一下又突然变成一只眼球。

那只眼睛黑漆漆的，天真又无情。

也许是这夜晚太过荒诞，约翰的脑子嗡嗡直响，完全无法进行思考。

然后再睁开眼，他陡然发现刚刚的一切不可名状又不复存在。

他抬起头，居然隐约从卢克身上看见了一层圣光。

是……恶魔拯救了他，不是上帝。

约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直着脊背换了个方向，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虔诚地匍匐在地。

“伟大的存在，我看见了……我……我已经开始忏悔了！我那罪恶的前半生，我贪图财物不事劳作，总是依靠抢劫和偷窃维生！我是个卑劣的小人，我愿意为我做的一切赎罪！”

说罢，他还伸出手，试图去触摸卢克的鞋子。

提姆：……

他怎么突然变得癫癫的？

其他三个流浪汉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约翰的行为艺术。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想跳起来暴打约翰了。

因为约翰干脆利落地对着卢克开口：“我亲爱的地狱之主啊！您的身躯是那么高……嗯……伟大！我向您发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那个引诱我堕落的罪恶之人现在就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里！”

“他，雨果·斯特兰奇，就是这个可怕的人，他威胁我！”约翰手舞足蹈地看上去简直是在演舞台剧，“但我现在已无所畏惧，因为我已跪倒在您的触手之下！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自己的罪恶，转身投入您的怀抱！”

[干的不错，罗宾。我马上就到阿卡姆了。]迪克在通讯里吹了个口哨，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他们一直没找到雨果·斯特兰奇究竟在哪里做秘密实验，这个狡猾的家伙像老鼠一样在哥谭地下到处打洞。

偏偏有些闲出屁来的富豪还对他吹嘘的研究成果感兴趣，愿意主动提供大笔资金和隐蔽的研究室。

如今看来他们是灯下黑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卡姆的守卫恐怕也出了问题，想必他们之中有人被雨果·斯特兰奇控制住了。

不知道这次雨果·斯特兰奇的基因药剂又做了什么样的更新换代。

[你说他要小丑的尸体准备做什么呢？总不至于是为了欣赏吧？据我所知，雨果·斯特兰奇可没有恋尸癖。]迪克吐槽道。

他那边传来呼呼风声，大概率是正骑着那辆夜翼摩托风驰电掣。

[单独行动的感觉如何？]迪克问道，[今晚听上去挺……猎奇的。]

他感觉提姆今晚的经历一定很刺激。

不过这是哥谭，发生任何事都奇怪又见怪不怪。

[今天表现不错，罗宾！]

前任罗宾迪克·格雷森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自从上一任罗宾杰森·陶德的事情发生后，他们所有人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蝙蝠侠对罗宾的监管更加严格，似乎生怕这小子步上杰森的后尘。不过迪克却不认可这样过于严苛的监管，小孩子需要鼓励和偶尔的出界，这一点他之前做得相当糟糕，这让他很后悔。

这些后悔也体现在他对待第三任罗宾提姆的态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