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77)

作者:野蓝树


礼汀从耳根到脖子都红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才没有挑衅你,你不是在演戏吗?我才不要坐在别人腿上,那天明明是你不讲道理。”

“我就是道理。”

他英俊面孔写满记仇的冷然,根本不想听她解释。

径直推开车门,往外走。

“江衍鹤,你去哪?你别走,等等我。”

“你跟我来啊。”他头也不回。

礼汀揣摩不透他,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把那几个赶海的、露出让人不适目光的人,甩开好远。

绕过满是瓦砾的拆迁房。

两人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片接天连叶的密林。

“你等等我好不好,我要追不上你了。”礼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买下这里的原因,古井旁,有很大一片草莓园。”他说得淡极了。

那天我就想买下来,送给你,所以才会和风险投资部打电话,推迟了时间去找你。

“你说什么呀,我没听清。”

她气喘吁吁,把发丝用发带随意捆起来。

出神间,江衍鹤垂下手,握着一支翠绿的草莓枝柄,上面挂着一颗红透的,让人垂涎欲滴的草莓。

他递到礼汀的唇边,似施舍,似奖赏,是诱惑。

礼汀什么都没有想,小口喘着气,领取这份恩泽。

她感觉到自己五感已经丧失,本能地抬起下颌去叼,那颗江衍鹤给她的。

甜到熟透、压弯了枝条的,独一无二的草莓。

“上次给别的男人,表演樱桃梗打结。”

江衍鹤伸出手指,抚摸她红唇侧边的草莓汁水。

倏忽手指就狠了起来,擦拭一样凌冽地拂过。

他的手指冰凉,冷冽,刮磨过她的牙龈,无拘束地围绕着湿润打转。

草莓来不及吞咽,流泻到他的手心,她像小动物一样讨好地用舌尖舔走水痕,含住他的指节。

江衍鹤眼神沉下来,抿起薄唇,凑上前来,把她唇角酸甜的草莓汁,卷进了口中。

他摁住礼汀的后颈,手指穿刺进她刚刚绾起来的头发中,迫使她昂起头,来享受她的赏赐似的掠夺。

口津还有草莓的酸涩果肉,在他的舌尖滑动着,带着清浅腥的甜味在交换液体的同时,肆意在两人之间弥漫。

礼汀的发带滑落下来,漆黑头发滚落在肩颈后面,扑散开来,被江衍鹤捏在手心把玩,发梢在腰后凌乱地披散。

她被他彻底地拥进怀里,乌木和檀香的气息沉郁悠远。

他吻她,舌头追赶,似掠夺:“把樱桃梗忘掉,以后只要看见草莓,就必须要想起我。”

实在是一个记仇的坏男人。

属于那种,别人碰掉了几根皮毛,都会转头夺走对他不恭敬的人性命的野兽。

礼汀软软地呼吸着,讲着俗气的幼稚情话:“我再也不会打结给别人看,因为我的初吻都是你的,在昨天晚上。”

“那昨天晚上,脑子里是他还是我。”他居高临下地圈着她,观摩她的反应。

“他是谁?”

礼汀意识昏沉,有一点缺氧,手指不拽住他的衣角,就会跌坐下去。

在被吻到晕厥失去意识之前。

她感到江衍鹤和她的手指相互交缠,血管到心脏似乎一起跳动着。

她在献祭,她在享受这种堕入地狱似的乐趣。

江衍鹤,我真的,我真的好爱你啊。

我什么都愿意奉献给你。

礼汀想。

“换气。”

她听见江衍鹤命令道。

因为在果园里,被吻到晕厥以后。

礼汀困意来袭,微微眯了一会儿。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刻。

清醒过来的时候,礼汀正仰面躺在草莓园被绿色叶子缠覆满的地面上。

她在阴凉处,身上搭着小毯子和江衍鹤衣服。

江衍鹤在她睡着的时候,自虐地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他背对着她,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跌坐在地上,垮着肩膀,耗尽力气与体内的疼痛抗衡一般。

手指紧紧抠入肩膀皮肉里,脖颈上的青筋颤抖。

礼汀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折磨。

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息还是让她心尖一颤。

他锁骨间全是被草屑砂石剐蹭出的细碎伤口,在领口凝固成血渍。

江衍鹤的手还是很漂亮,冷白腕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痛苦的模样也好看到让人窒息,堕神一样惊心动魄。

但他一个痛字都没有说,甚至一声都未吭。

礼汀看到他那副模样只觉得心都快碎掉了。

像把她放到车轮下碾过一样。

她比江衍鹤还疼。

礼汀轻柔地走向他,边走边掉眼泪,但她一个字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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