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504)

作者:野蓝树


谢策清一听江衍鹤接了,立刻大着舌头询问:“礼汀跳海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衍鹤沉默,很久才说,你醉了。

谢策清却不管不顾地大吵大闹起来:“亏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我一直觉得.....你比我优秀,比我能力强....比我更适合和她你说啊,你不要什么都不说。”

“....说什么?”

他又灌了一口酒壮胆,嗓音有些哑询问:“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那天晚上.....是不是和翡珊睡了,就是因为你让她伤心了,所以她死心了,才会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离开。”

“哪天?”

“就是她跳海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休息室抽烟。我永远都记得那天......那艘船那么多休息室,她偏偏进了我一个人的那间。她说你和翡珊在一起。我问你,是不是把翡珊上了?因为第二天我看见她穿着婚纱在礼汀身后。”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

信号有轻微的干扰,电流刺啦着。

江衍鹤的语气有点模棱两可,尾音有点哑带着鼻音:“至于那天晚上,谁哭着说还要,流了我一手的水,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跳海的人呢?”

谢策清酒醒了一半,有些恼羞成怒:“江衍鹤,你有种!”

就像供在神龛里的小观音,颤抖地掉落在对方的怀里。

借着酒精,他忍不住屈辱地骂道:“我不管......江衍鹤,我就是怪你......不打算原谅你,你给我把她找回来。”

谢策清语气颤抖地呜咽起来:“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谁都能玩弄,什么都不在乎。”

“会找。”

谢策清撂倒了酒瓶,红酒撒了出来。

他没有去管倒灌到身下的酒,反而牢牢地抓住手机:“那些媒体都说你疯了,但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比谁都清醒,你不滥用药物,不伤害身边的人......任何苦难都击不垮你,你看起来扭曲又厌世,却客观通透的可怕.....”

“蒋蝶的旧手机被换下来了,我现在才知道,你监视了我几年,为了避免我回去找她。”

电话这头,江衍鹤安静地躺在地上。

地上有一本被撕去几页的原版里尔克的《杜伊洛哀歌》,被他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世界各地的人,提供的礼汀的联系方式。

“英雄酷似年青的死者,他不为勾留所惑。他的崛起是存在。”

“那里危机四伏,知他者寥寥无几。但突然激奋的命运,对别人阴沉缄默,却把他咏入他那喧腾宇宙的风暴。”

“我从未听说谁像他。他模糊的声音,霎时穿透我,挟卷汹涌的气流。”

诗行密密麻麻,字里行间都是他对她破釜沉舟的坚定和孤勇。

但他冷血又孤绝。

宁愿别人万般误会,是他对不起她。

也不愿意,对别人讲述半点,那天晚上两人在月下淫靡缠绵的往事。

他冷白的骨节穿过散落的黑发,不想听对方的絮叨。

“哭够了没,我挂了。”

谢策清连忙求饶:“哥....别挂,我求你,你告诉我,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真的没有和翡珊上床,反而去找她了吗?”

“你可以随便恨我。”

江衍鹤笑了,呼吸有些缓。

心脏有些闷痛,他蜷了蜷手指,抵在胸骨上,说出来的话却凉薄得要命:“活着,当面问她,不是更好吗?”

谢策清喃喃自语道:“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更怕你活不下去......江衍鹤,如果你活不下去可以打电话找我。”

“我没怪过你......我就是,我就是,我每想起她一次,我就难受,怎么办,我......”

“难受什么。”江衍鹤起身站在镜子前,扯了一下脖子上松垮的领带。

他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被驯化又被抛弃的动物。

烦躁地埋头,他不耐烦地对谢策清说:“你不是很幸运吗?她那天晚上和你聊了那么多。”

“不是,江衍鹤,你连这种醋也要吃啊!”

谢策清调大了音量:“我说你这人,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怎么——”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

谢策清对着电话一阵一阵的发懵。

他已经戒烟了,这段时间在创业,起起落落的,外债堆积如山,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很辛苦。

只要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就会想着,再熬熬。

或许明年开春了,就能收到品牌方的资金注入了。

再等等,或许礼汀就回来了。

再等等,天上的月,就圆了。

江衍鹤安静地躺在空旷的房间里,眼睑下有些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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