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261)
作者:野蓝树
初中以后,每年生日。
翡老师都会带他坐私人索道去京观山顶,陪他在观景台,俯瞰山下京港和圣保罗教堂。
听教会唱圣诗,到最后传出颂歌,教他握枪手法,教他哪条水路是京域命脉,教他螺旋桨和喷气式飞机发动机的区别。
耶稣天父,满天神佛。
他的最后一个学生,偏偏一身反骨,忤逆不堪。
两人最严重的分歧是在夏至。
Phallus想让他,跟着去见几个位高权重的朋友。
江衍鹤宁愿和姥爷的下属,待在房间研究轴承。
那时候他十六岁,会开飞机当主飞行员,也能替姥爷康刿的船掌舵。
白无常已经离开他一年了。
时间让他越来越冷酷英俊,锐利孤傲,也让他越发沉默。
phallus在明面上或者暗地做了很多事。
年轻的时候他在港口上收轮渡保护费,在万国博览会上当过天价扒手。
再到后来金盆洗手,有流域交汇处的垄断生意。
紫荆花回归前,不见光的他不碰了。
依仗多年积累,在东南亚撑起一边天,橡胶大王见了他都得上供。
他有许多学生,都是商界大亨,别国的政界奇才。
他在意大利落脚,原是为了安享晚年,做幕后的教父。
阴私宛如虫卵,覆盖在一叶扁舟之下。
下场就是遭遇背叛。
phallus离开湄公河那晚,雨已经停了。
火盆里烧灼着绣袍锦带,他身上的枪伤被雨浸得溃烂发炎。
浮华名利,一夜倾覆。
圆日升起来,熹微的日光照亮河滩。
他浑身染着鼠尾草的气息,跌跌撞撞地往前爬,浑身血窟窿。
终于在一辆轿车前停下,踉踉跄跄地求他救自己一命。
白色宾利里坐着江衍鹤的爷爷,江成炳。
鹤发浓颜,黑西装,泰语流利,眉目沉稳。
来人语气恳切,邀请他到京域去。
他独子在临近四十岁,和著名汽车生产商的名媛终于育得一子。
江成炳千里托孤。
给予了phallus无上的权利,甚至请他命名。
他逃命的那几日,夜夜大雨瓢泼,唯有孤鹤唳于苍茫天际,江衍孑孓。
phallus在渥太华的沃伦私人产护室前,接过江衍鹤。
看见掌心襁褓,婴儿不哭不闹。
他说,就叫小鹤吧,江衍鹤。
他做了很多恶,对很多人,唯独把江衍鹤捧在掌心。
在江衍鹤青春期以后,察觉到少年的躁动和无法控制。
十五岁,他杀死了少年挚爱的狗。
但是这种程度的欺凌,更深层次地激发了江衍鹤的反骨。
十六岁的江衍鹤更是越发叛逆。
他对phallus给他规划的商业帝国和未来版图都不感兴趣。
私下结交的好友,一个比一个顽劣爱玩。
他生日当天在都铎本家,邀请了国际班所有人开party。
肤色不同,人种不同的吵闹高中生,零星地遍布十万呎屋企的每个角落。
phallus哪容得下这种忤逆?
江衍鹤在牌桌上,轻轻松松揭穿霍鸿羽玩的低劣千术。
霍鸿羽羞耻得脸红脖子粗。
显然,开过荤的莫浠就在一旁,情绪稳定多了。
他也有老师,和江衍鹤身边的六十岁老头不一样,是当红女明星,他亲爹养的雀儿,叫冼蔷。
冼蔷比他大九岁,教他赛马调香。
他年少气盛,喝完酒脑子一热,稀里糊涂把亲爹带回来的人给睡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滋味实在是生仙。
他也想拉着两个比他年轻五六岁的朋友共沉沦。
霍鸿羽早和他父亲下属找来的性感女人滚到一起过。
只有江衍鹤什么都不沾。
“我说,兄弟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喜欢的人吗?”霍鸿羽痛心疾首。
他唱红脸,莫浠就唱白脸。
见江衍鹤神色淡然,莫浠用上激将法:“看他那副清心寡欲的样,你不是说他连女同桌都没一个,他这辈子对女人都没有感觉了。”
江衍鹤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牌:“随你们怎么说。”
“少爷有喜欢的人哦。”
当时接送他的司机梁叔,对两个顽劣不堪的富家公子哥憨厚地笑。
“他经常和我去世域港湾那边的海景别墅,或者德威英看望一个女孩子。”
梁叔看着几个人央求的目光。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接着说:“那个女孩子头发长长的,身体很弱,也不爱笑,很孤僻的模样,一个人独来独往,长得白净。”
梁叔把手机里拍摄的礼汀晚归时候的照片,给几个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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