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对局里可能泄密的人全部上手段，安排人跟踪监视，监听他们的所有通讯。”

“如果他们不动呢。”

“他不动，就让他动。我们警方可以对外放出假消息，就说郭志强已经醒了，他已经向警方全部交待，包括他都偷了林海东的什么东西，还有派出所所长宋涛逼供的情况，引蛇出洞，一旦他动了，就可以顺藤摸瓜，请君入瓮。”

沉默了片刻，章辛成开口了，“对自己人上手段，风险太大，别说是正阳，就是整个川东也没这么干过，不管部署多周密，都会影响队伍稳定的，胜算也不大。我再考虑考虑吧。”

“那好吧。”马天明难掩失落。

“你小子，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章辛成突然问道。

“我哪儿敢瞒着您啊？”马天明跟踪林海东和罗长青手下的事绝不能提，还没有真凭实据，一旦说了，就捅了马蜂窝，章辛成必定会让他停止监视。

章辛成斜看了马天明一眼，马天明从眼神里看出那是怀疑。

“我发誓。”马天明说道。

“发誓？对天发誓天阴，对灯发誓灯灭。”

“您真会挖苦我。”

“行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很快就可以复职了。”

“真的？什么时候可以复职？”

“过了春节吧。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这可是我给你争取来的，告诉你，绝无第二次。”

“谢谢章局，我保证，以后再不给你闯祸。”

“趁这段时间，把你该办的事，办了。复职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干。”章辛成盯着马天明说，马天明从章辛成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什么，又似乎只是他对下属以示关怀的随口叮嘱。

春节来了，没有鞭炮，没有烟花，这年越发没了味道，除了吃吃喝喝，似乎和平时也没有太大差别。马天明的年更和平时没有分别，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和青菜、鸡蛋、挂面、方便面和茶叶，茶几抽屉里摆着香烟，吃的用来续命，茶叶用来提神，香烟用来排解忧愁。

过年期间，林海东和老谭似乎都特别忙，迎来送往，无非是送钱送礼，马天明都懒得跟踪了，这些藏在人情往来之下的灰色财物早已成了尽人皆知的规则，只要不是故意在监管部门眼皮子底下搞，似乎已经没人去管，也懒得去管。

春节过后，有的单位已经上班了，有的还没有上班，马天明还没有接到复职的通知。林海东和老谭依然忙碌着，马天明撞大运似的两头监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发现什么。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马天明早已习惯了这种失落。

这天，他开着车走在熙攘的街道，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就在马天明的右侧不远的居民楼上，一个窗户里窜出火光和黑烟，随着飞出的还有一个人，紧接着是阵阵的尖叫声。

是爆炸。

马天明立即调转车头，开到了路的对面，前面路口左转就是去往爆炸楼栋的路。马天明忽然靠边停住了车，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复职，此时不是一名警察，去了又能怎样？

街边巡逻的警察鸣着警笛从马天明旁边驶过，人流和车流给警车让开一条路勉强可以通过，警车过后立即恢复了拥堵。马天明还是下了车，向事发地跑去。

爆炸楼栋紧邻一个小区的围墙，人飞出楼栋坠落围墙外的地面，拥挤的人流已经彻底截断了这条路。警察在维持秩序，拉警戒线，警告围观的不许拍照，赶快离开，有的警察在用电话汇报着情况。

马天明挤到了人群的前面，问旁边看热闹的怎么回事，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各说各话。

几分钟后，消防车鸣着笛赶到，物业引导着消防车进入小区上去灭火，救护车也赶到了，急救人员抬着担架、拎着药箱，警察呵斥人群让开通道，急救人员蹲下检查，坠楼人身下继续躺着血，有的围观者见到血腥不由得干呕起来，扭头离开，有的人还在壮着胆子围观。

“这么高摔下来，早死了，还救个球啊。”人群里有人说着风凉话。

旁边几个随声附和着，“就是啊，能活就见鬼了。”

急救人员检查完，站起身对警察说了几句，给尸体蒙上了白床单，然后抬着担架拎着药箱走了，人群中掀起一阵哄闹。

“急救都走了，肯定死了，是不是要叫殡仪馆啦。”有人继续说着风凉话。

又有两辆警车赶到，驱散了围观的人群，马天明也随着人群里开。

第二天，马天明像往常一样监视着林海东，天色已近黄昏，乌云遮挡着西天的太阳，几道金光散射之下是还没有黑的白天，乌云遮蔽之处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