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湛也是过来做采访的——这是宋清菲僵硬地听着身后的工作人员议论半晌后得出的结论。

跟宋清菲的僵硬不同, 盛湛表现得十分自然，他看到宋清菲, 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径直从她旁边经过, 走到了里面的摄影棚。

无论是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 还是认识有一段时间的熟人，他的行为都挑不出错，甚至不能说冷淡——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呢，他总该更得体一点。

可宋清菲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 她垂下头, 再没有了刚才听化妆师吐槽的那股欢喜劲。

化妆师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转, 还在兴冲冲地跟她聊天：“没想到新台长真还把他给请过来了，我们都以为他是在说大话呢！话说上次盛湛公开接受媒体采访是多久以前来着？三年？还是五年？”

是呀，像盛湛那样的人, 就算现在他们站在一个摄影棚里, 他们也有着天差地别, 他接受采访的是苹果台最引以为傲的财经版块, 还是人家求着请来的，而她呢，参加的是娱乐版块，还是尽全力争取过来的。有时候，哪怕站在同一平台, 也依旧是天差地别。

化妆师见宋清菲没有回她，慢慢地也闭上嘴，沉默地给她做造型。

宋清菲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可她这时确实有心无力，只能任由这样的沉默蔓延下去。

苹果台的采访十分顺利，虽然宋清菲不是很擅长圆滑地应对媒体，可苹果台的主持人显然也不会像那些无良小报的记者一样总是问些让人尴尬的问题，因此宋清菲还算是回答得比较适宜。

等到采访快要结束时，主持人忽然抛过来一个问题：“不知道宋小姐可以跟我们聊聊你的初恋吗？”

宋清菲精神一振，知道重头戏来了。

像苹果台这样的采访，虽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对于观众而言，未免太过于平淡，基本上没有任何看点。因此，按照惯例，苹果台一般会在节目中抛出一个颇具噱头的问题，吸引用户的流量。这个问题，有时候会在中途抛出，有时候会在结尾时抛出，宋清菲等了它一个小时，终于在最后等来了这个问题。

她脑海迅速转动，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这个回答既要不影响自己形象，又要能为苹果台引出一个爆点，不然不管怎样，都会不尽人意。

照实回答？宋清菲没有谈过恋爱，她以往沉浸在学习中，对于这种儿女情长确实不太关注，可主持人这一问题的问法，就是确立在她已经有了初恋的前提下，摆明了是不相信她没有过初恋的。

宋清菲脑海里思绪快速转了一圈，已经想到了对策：“说起初恋，我确实印象非常深刻......”她编造了一个优秀沉稳的学长与初入校小学妹的故事，小学妹在学校里遇到一些麻烦，学长总能适当地出现帮助她，渐渐地，她喜欢上了学长，可学长却只是把她当一个小妹妹，就这样，直到最后她都没能把对他的心意倾诉出来。

“......与其说是初恋，倒不如说是我无疾而终的一场暗恋，因为未曾发生，而更加珍贵。”宋清菲笑着结尾。

“哇哦，这么看来我们的清菲有着一段让人感动的过往呢，那么接下让我们看看......”主持人顺畅地接了下去，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苹果台的访谈节目，就这么无惊无险地结束了。

下台时主持人问她：“真有这么一个学长？”

宋清菲摇摇头：“哪有。”

“真的吗？”主持人有点狐疑，“可是我听你对这个学长描述得很详细呢。”

宋清菲哑然：“真没有。”

她以为就是主持人这么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许佳开着车，也忽然问了她一句：“那个学长有原型吧”

宋清菲习惯性地想要否认，忽然，一张脸庞跳入她的脑海中，学长的角色......真的没有原型吗？

宋清菲嚅嗫了两下，发现自己没办法那么理直气壮地回答了。优秀、沉稳、年长、总是能帮助到她，她在塑造这个不存在的学长时，真的没有一点点想到盛湛吗？

许佳侧过头来看她：“你想跟我聊聊吗？”

“不。”宋清菲很快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拒绝得这么迅速，“那都是过去了.....我能够处理好，不用担心。”

“那就好。”许佳又看了她一眼，“别逞强，有什么需要倾诉的，我随时都在。”

“好的。”宋清菲回答完，又觉得不够热切，补充道：“我会的，谢谢佳姐。”

“嗯。”许佳应了声，收回目光，专心开起车来。

宋清菲下午状态好了点，被许佳拖着去跑了好几个通告，接下来的几天，她也没能逃脱被压榨的命，没日没夜地奔波在各大摄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