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辅臣(222)
建章宫内一片漆黑, 曹根贵合被躺在床上,脑海中嗡嗡嗡的。他轻轻道:“你不要吵了。”
大殿内空无一人,宫女太监都去抓钱守岁去了。曹根贵身边最亲近的小泉公公已经死了。他一字一句的对脑中的韩霆说:“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黑暗中,韩霆气定神闲盘坐在地上:你会的。你主持不了大局。
曹根贵慢慢的攥紧自己手指,声音轻轻,坚定道:“我能。小泉哥哥死了,锦儿姐姐也被你害的半死。韩霆,从今天我不会退缩了。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他声音迟滞却坚定,一字一句重复道:“是你从属于我。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能控制你。”
韩霆柔声道:是啊,我是你创造出来保护你的。
“不。你不是,”曹根贵道:“小泉公公是你害死的,锦儿姐姐也是你害她走进深渊的。我不会原谅你。”
宫墙外,公主府里。大公主韩霏提着一盏花灯,披着红金织线万字披风,笑面如嫣斜倚在贵妃榻上。她像个孩子一样轻轻拨弄转动宫灯。
宫灯像跑马灯一样转起来,宫柄刻字小小的写着一个‘珉’字。
长春宫。
自涿州陈家事发以后,七年来,元熙帝头一次留在长春宫守岁。宫女们都很高兴,忙的不亦乐乎。
陈皇后对着窗站着,远远看着宫外的烟花,笑容淡淡。元熙帝从身后拥住她,龙威轻笑,“刚才在城门上还没看够?”
新年伊始,帝后要在城门上接受百官和万民的祝福。
陈皇后笑容骤然灿烂,娇笑着转身道:“当然没看够。陛下只担忧你的孩子吃冷风,不舒坦。何曾在意我这个做母亲的有没有看够风景。”
“胡闹。”元熙帝假意打她手背,责怪道:“朕还不是心疼你。”
陈皇后年近四十,仍美若谪仙。她像慈悲于世的女菩萨,似仙女似佛祖。十分有正宫娘娘的凤仪。她偏头娇俏的撒娇道:“那你让人在长春宫的庭院给我放烟花。”
陈皇后埋在元熙帝肩窝,遮住口鼻道:“这样就不冷了。我躲在屋内,抱着手炉。”
元熙帝被她撒娇撒的心软,忽然间想起陈妤还未嫁给她时。绵昌候叫他去府上参加晚宴。当年的韩懋之,还是个无名竖子,猛的踏进几代世家的绵昌候陈家,整个人惴惴不安的。
韩懋之在庭院就看到陈妤在和陈颉撒娇。她搂着弟弟脖子,亲昵的蹭着他的脸,像只绵软的小猫咪。
陈颉绷着脸道:“不过是个莽夫,三大五粗的将士有什么好看的。”
陈妤声音娇啭莺啼,脆生道:“我就是想看看我将来要嫁的是什么人嘛。”
陈颉拉住她的手,低沉地道:“我们不是说好不分开吗。你嫁给别人,以后我要通过姐夫才能见你。”
后面陈妤说了句什么,韩懋之没有听清。只看见烟花璀璨下,陈妤搂住陈颉脖子,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陈颉冷峻的下颚弧线,缓缓舒展出一丝笑意,狠狠推了把陈妤额头。
陈妤捂着额头较笑不已,一位年迈的老嬷嬷拉开两人,声若洪钟急的都快哭了,“哥儿姐儿,你们都大了。要成人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不能在像小时候那样了。虽是亲姐弟,也不该如此亲昵。”
韩懋之已经走出很远了,还是清晰的听到陈妤在反驳,“我和陈颉又不是一般的亲姐弟。我们在娘胎的时候就是一起。自然要比别人更亲密些。”
嬷嬷愁的跟什么似的,干脆把炮火对准陈颉,“哥儿还想大人罚你跪祠堂吗!”
陈颉掷地有声道:“妤儿说的对。我们是亲姐弟,骨肉手足。比这世间的一般兄弟姐妹都要亲昵,凭什么不让我们要好。”
拉着陈妤径直走了。
酒过三巡,韩懋之正在和绵昌候喝酒。屏风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常年善于在战场上杀敌的韩懋之余光一扫,立即认出屏风后面是刚才遇到的姐弟两。
陈颉一直在后面捂着陈妤的嘴。陈妤一直在推陈颉胸膛,几番推搡下,屏风轰然倒塌。姐弟两呆若木鱼,站在原地。
后来还是陈颉先反应过来,主动请了罪。再次护着陈妤走了。
男人的心究竟能分成几块。韩懋之也说不清楚,他真情实意的对陈妤心动过。陈妤也的确比玉珠更适合当一国皇后。
甚至,元熙帝此时无比希望陈妤肚子这胎是个儿子。虽然他有把握和证据当今太子韩霐是他的亲生儿子。可韩懋之只要一想到,那时候陈颉在陈妤身边打转,他就恶心!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元熙帝恨不得将陈颉尸首重新刨出来,连带着他所有的儿女子孙后代,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