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辅臣(178)
太监迟疑了片刻, 稳住心神, 猖狂的辩驳道:“我是酒醋局的。眼见这个时辰, 宫门都已经落锁,方才见大人从东宫出来。形迹可疑, 心里提防, 这才跟了两步。”
他狭小虚浮的两只色眼, 狡猾的看着霍承纲,霍承纲冷哼一声,道:“今夜太子留我议事。”再未解释其他。
前面不远处一排倒座房是东宫大太监常歇息处。霍承纲笃定,他现在去找施曙或者小周公公,他们都会给自己打掩护。
“跟了我两步?”霍承纲微微拔高音调,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本官深夜留宫是为太子议事。”双眉一皱,“宫规明令禁止,宵禁后不许太监宫女随意行走赌钱, 你这浑身酒气的,是给哪个主子办差去。”
太监环顾四周,不慌不忙道:“我奉命给钟粹宫送酒水,主子一高兴赏了奴才两杯酒。做下人的哪敢推辞,这方是我身上酒气的由来。至于霍大人说的喝酒赌钱是万万没有的。”
“你认得我?”
“不认得,不认得。”
太监挨着身子,匆匆离开了。
霍承纲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摇摇头走了。
建章宫,鲁王单臂倚在八仙桌上,桌上珍馐玉食皆未动几口。他握拳捶桌,眉头紧锁的问,“你可看清楚了,那霍承纲真的是护栏翻过去的。”
太监点头如捣蒜,夸张的道:“奴才当然看清楚了,那霍承纲就那么撑在护栏上,轻轻一跃,身轻如燕落下来!那可不是一个文官该有的好身手。”
韩霆却想的不是这个。
……小国公陈棠不会武功。
陈棠小时候学武急于求成,伤到自己。卧床大半年,连带着元熙帝都惊动了。太子为此还被陈皇后拘了一年,不准碰刀枪。后来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文武双全方是全才。
太子磨了许久,皇后才许太子习武健身,但不许太过。还警告他,以后陈棠入京拜年时,不许在他面前舞枪弄棒,惹他伤心。
鲁王韩霆沉吟许久,敲着桌子,还是得廿七来做这件事。他吩咐左右,“叫葛臣过来。”
转眼入了炎夏,太子妃杭心姝又呱呱落地一个儿子。
华锦萼和楚王的事元熙帝还没有给个交代。霍承纲和太子看起来都不急,朝堂上楚王党和楚王都变得格外安静。
华锦萼身上的伤已然痊愈,闲来无事便和玉心玉吟在院子里跳百索以及练习撞柱子。
以前士官死谏撞柱都是十分有技巧的。恰到好处的磕破额头流血,不伤到脑子是最好的。
霍承纲说了,等到元熙帝叫她和楚王在大殿上对峙时,她随便挑一个自己顺眼的柱子撞上去,然后闭上眼睛装死即可,剩下的事都交给他和太子。
华锦萼练就了完美撞柱的本事,奈何从春天等到夏天,都没等来元熙帝召见。皇上好像把这件事忘了似的,要不是楚王还被拘在玉庆宫,华锦萼险些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段时间朝廷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太子免征了辽州的赋税,抹平了过去的账和亏欠。太子在皇上面前下了军令状,辽州免征的赋税,他用三年时间给国库补上。若做不到,便自罚去守皇陵。直到国库亏空补上为止。
第二件是工部要建造五艘大福船。华锦萼没收到消息是做什么用,只听葛臣说当初太子是因为办砸太和殿除草役的事,被皇上罚去工部跟几位大人学理事的。后来又发生了张镇安的事。
工部元气大伤,上下怨言很大。如今皇上下旨让工部造船,工部一下子活泛起来。和东宫的关系都好了不少。
内宅方面具体表现在东宫二皇子落地后。工部接连送来许多巧夺天工的学步车,手把扶手边边角角都用牛皮包裹着,十分柔软。另有无数数不清的精巧玩意。
当初大皇子落地都没这样的待遇。工部不过按规制送了些皇子佩戴的物什罢了。
宫里这些人都是人精。最会讨好媚上,平日冷淡了,也不需如何对你。只要按规矩办事,就能让人憋屈死。
楚王和楚王党在两件事中都没有发声。死寂的让人不安,不知道他们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还是楚王现在悬而未决,不愿轻举妄动。
华锦萼现在的消息渠道越来越窄,她能触碰的一线消息几乎不存在。
她在东宫待的几近窒息。
终于,在二皇子满月礼这天。元熙帝召杭心姝带着二皇子和华侧妃去长春宫。
华锦萼有些意外,提前去了杭心姝处,谁知杭心姝也不知元熙帝为何要这样下旨。打扮好二皇子后,两人一道去了长春宫。
到了长春宫,元熙帝却不问她话,径直抱了二皇子去偏殿逗弄。殿厅里除了陈皇后,贤德妃也在。奇怪的事,另一个当事人楚王却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