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辅臣(132)
霍承纲唇线微抿,知道他的方式又错了。华锦萼把他的话当成‘命令’来执行,接受起来自然没有难度。
一股无名的烦躁之火涌上心头,霍承纲无意识的在房间踱步,转圈子。善谋划算计之人,最痛恨豆腐落进灰里,吹不得打不得无奈事。
华锦萼受罚惯了,是个皮实的。霍承纲不忍对她打骂责罚,他不想变成第二个楚王。
霍承纲气的仰倒,一屁股坐在床上,单手搭在额头上,枕着大迎枕叹气道:“你去先抄一百遍大悲咒,知道悔过再说。”
华锦萼表情有些僵硬,呆滞滞的看着霍承纲。霍承纲奇了奇,忽然感到背下别乎寻常的软绵,床帐被褥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霍承纲这才浑身冷汗的反应过来,这是华锦萼的卧室。他倏地坐直身子,身下被火烫着似的离开了。
华锦萼被肩头被狠狠撞了一下,她打了个趔趄,眼尖看到床褥上霍承纲拉下的香囊,忙把人叫住,“霍大人,你的东西!”
霍承纲闻声撩帘进来,华锦萼正往出走,两人撞了个满怀。霍承纲搂住华锦萼腰身,本意是扶她的,却不知为何霍承纲搭上去的手却没有放下来。
华锦萼后背僵的像一把弓,霍承纲能感到华锦萼柔软腰肢的变化。
……她现在还是太子侧妃。
而他,是东宫辅臣。太子韩霐最看重的谋臣,太子甚至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禁-忌又迷-乱的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玉吟端着熬好的中药刚走到门外,吓的失声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死死捂住嘴。
黑乎乎的中药已经打翻在茶盘中,青瓷碗滴溜溜的托盘的药水里打转。
霍承纲回头,温目厉色淡淡一瞥,玉吟屈膝端着托盘无声退下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门关好。
月光照在华锦萼莹白的颈间,她带着鎏金绕丝金葫芦的耳坠,不断晃着月影。华锦萼手心里细细密密的全是汗,她拉开霍承纲放在她腰间的手,低声道:“霍大人这是做什么,怪逾越的。”
“我逾越的事还少吗?”霍承纲嘴比脑子快,想也没想就道:“我若尊规守矩,就不该在夜里进你这焕章殿。”
“那霍大人为何还要知法犯法。”华锦萼道。
“是啊,为什么呢。”
霍承纲语意不明的放开华锦萼,想到太子,他又后退了一步。双手作揖道:“臣冒犯侧妃娘娘了。”
华锦萼心弦激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霍承纲这话太露-骨了,她慢慢的问:“霍大人,你救我是因为这个吗。”
“是,也不是。”霍承纲真诚地道。
华锦萼福了一礼,给霍承纲跪下道:“霍大人,廿七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廿七实在无法接受霍大人的厚爱。”
霍承纲面色微冷,敛着神色,看不出太多情绪。
华锦萼扑通跪下,腰杆却挺的笔直。她道:“廿七是戴罪之身,太子宽宏。尚留廿七以华锦萼华侧妃的身份在东宫。于此,我是主,你是仆。我是太子的侧妃,你是太子的心腹重臣。你我若有什么私情,让太子如何自处?”
霍承纲越过她,径直坐在绣凳上。“继续说。”自斟了一杯茶,一副他洗耳恭听的姿态。
华锦萼继续道:“即便有朝一日,我摆脱了太子侧妃这个束缚。依然是手里有着无数人命的穷极恶徒,霍大人身份尊贵,前途远大。却岂能因我这种宵小而折了青云路?”
华锦萼叩首,闭着眼睛道:“廿七不敢折辱救命恩人!”
屋内静可闻针,霍承纲喟然良久,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嗤笑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不该。”说着竟然摇了摇头,“你是廿七,你居然就是廿七……流孤堂的‘贵客’。”
华锦萼一愣,方才反应过来霍承纲之前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只知道自己是流孤堂的冒牌货,她竟然一时疏忽大意,自报家门。
霍承纲道:“廿七,原来我们早就交过手了。”他倾身问,“你还记得唐行吗?”
华锦萼记性很好,略略回忆。便想起来此人就是那个混入流孤堂当卧底的奸细,因表现出色,险些被擢升成内部骨干。最后被华锦萼发现其和京城的神秘人秘密通信。
唐行称那个人为‘呆先生’。笨呆的呆,痴呆的呆。
当时华锦萼还很是好奇了一番,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取这样的代号。
华锦萼缓缓抬头问,“霍先生的意思是说唐行是你的人?”
“恩。”霍承纲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碧血玉扳指,“他是我从涿州带过来的人。为了摸清流孤堂的底细,丧命雲州。”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华锦萼不知霍承纲是为了保住颜面而故意为之,还是他真的极其关心唐行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