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刃(50)
作者:站着走路的狗
除了刘余川。
他不吸烟,也不喝茶。坐着,端坐,也不做笔记,像是在发呆。
迟自来也是从基层派出所一步步走上来的,自己就有丰富的刑侦、破案经验。专业素养还是过硬的,并不是只会唱高调,讲行政管理那一套的的人。
“凶手在现场逗留的时间很短,他就是去杀人的。而且从后方下手,一刀致命。杀完人,转身就走。凶手目的明确,就是杀人。受害者 财物没有遗失,也没有猥亵的痕迹。”
这还是在复述案情,那就还不没有到重点。
“一刀致命,转身就走。是什么让这个凶手能做到一刀致命,转身就走?是对自己凶器的信心?还是对自己下刀位置,力道控制有绝对把握。丝毫不担心一刀下去,会杀不死一个人。丝毫不担心被杀的人,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迟自来的重点来了。
“只有老手,才会有这样‘沉稳’、‘从容’的心理。老手?什么样才会成为老手呢?只有练得多,才会成为老手。庖丁解牛,熟能生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是,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
刘余川的脑子里,闪过了许畅说的那些话。又闪过那几起命案的照片。案发地都在云城。
刘余川认为那就是在“练手”,可许畅说不是。刘余川不擅长和人说话,也不擅长和人争论。但是许畅的观点说服不了他,他也不能反驳许畅。
主观上,那个杀手也许不是想要练手,刘余川也不认为‘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但客观上,这几起案件,就是起到了“练手”的作用。
练了胆子,练了技巧。更重要的是开了那个杀人的口子。
“什么人,可以拿杀人来练手,还能够不被发现,不被警方记录在案。现在已经不是上世纪 80 年代,90 年代。现在的指纹,DNA 大数据库,警方的联动机制,都是健全的。还可能有这样的‘漏网之鱼’存在吗?”
有的。就是那些悬案。
许畅给刘余川看的那几起案件不就是吗?
“两起案件间隔时间两周。严格说又算不得胆大妄为地连续作案。而是在上一次作案之后,躲起来,观察,分析,等待,审视警方的反应和侦查方向。他在计算时间,等待警方和社会关注度的波峰过后,再次寻找下一次的作案机会。”
几乎是同样的话,黄堃和刘余川说过。只是说的不是同一起案件,也更不是同一个凶手。
“两起案件的案发地点间隔较远,分属北山、荆山两个区,一北,一西。这样做的目的,是否存在故意分散警方注意力,扰乱视听的嫌疑。如果再联系这个凶手有可能是连续作案,可能是系列案件。我个人倾向于认为,凶手是一个老手。符合老手这个身份的,我倾向于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
黄堃有了一个开口说话的动作,但又忍住了。右手捏在大茶杯的杯盖上,却没有拧开。
把犯罪嫌疑人锁定在刑满释放人员,这对黄堃而言,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的。那是一个愚蠢的,固执己见的,狭隘的判断。
更何况,田文明已经投案自首。
“第一,有前科,才会有反侦察能力,才会有更冷静的心智,不慌乱。第二,有前科,有过一定时间的服刑经历,出狱后,才会和社会有疏离感,有隔膜。也有可能是因为有服刑经历,导致家庭破碎,或者家庭不美满,不幸福。包括经济,居住,子女教育等等条件。这样,才会有报复社会的动机,和冲动。这其中也包括了现场勘验中发现的,残疾特征。”
“假定凶手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不能只把视线锁定在近期释放人员身上。时间可以向上持续追溯。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间,早到这个人已经被人遗忘了自己的刑满释放人员身份。已经出狱很长时间,因为近期的某种变故,又萌发了歹意。比如,意外导致的身体残疾。”
压力来了。而且是直奔着刘余川来的。
就在两案并案,刘余川作为两案的直接负责人开始接受案件后,他就收回了调查市内刑满释放人员的大部分警力。
把这项工作,交给了辖区派出所和社区。
“刘余川队长,6.8 命案和 6.24 两案并案,到现在,你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或者特殊的,有特别价值的线索了吗?”
迟自来说的是你,不是你们。这个问题是专门针对刘余川,也直接表明是需要刘余川来回答的。
“没有。”
“回答得很干脆。既然没有线索,为什么缩减了在刑满释放人员方面的警力?缩减的这些警力,投到什么方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