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刃(19)

作者:站着走路的狗


问话的警察一番说辞很流利,顺畅。前面的铺垫、过渡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该切入正题了。

田道巍没有再做出回答,连眼神暗示都没有。负责问话的警察给了旁边记录人一个眼神,示意准备开始。

“我开始了,请你想清楚回答我,回答要准确。模糊的回答,不利于我们破案。你妻子平时都是这个时候下班吗?”

“是。”

“你妻子平时怎么上下班的?”

“开车。”

“今天为什么不开车?”

“坏了?”

“是怎么坏的?”

“在修车厂。”

冷冰冰的几个字。眼神和脸上的表情是同样的冰冷。看不出是在故意回避正面回答,还是纯粹简单的不想说,不愿意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我们换一个办法,我来提问,你回答是,或者不是。摇头,点头也可以。”

没有语言回答,田道巍再次用眼神表示同意,或者是认可。

“你妻子一直是开车上下班的,她的车也一直是她自己在开,是吗?”

是。还是眼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车坏了,所以你妻子今天没有开车上班?”

是。

“车子是什么时候坏的?谁弄坏的?”

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再用点头和摇头来回应,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不了,那就是田道巍自己出了问题。

“前天。”

“谁弄坏的?”

“下班。追尾。顺义。”

下班的时候被人追尾,车在顺义汽修厂修理。顺义汽修是昆州有数的大修 理厂了。联系前面的话“车是齐慧欣自己开着上下班的”,那发生追尾的时候,开车人就还是齐慧欣自己。

“你妻子手机上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你的,还有两个未接电话,也是你的。电话里,你们说什么?”

“回家吃饭,家庭聚会。”

“为什么不是你在怡锦苑的家?”

“父母在昆州水泥厂。”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需要等到这个时候,等你妻子回家吃饭。”

“孩子读书的事,全家高兴。”

难得地,田道巍的语气有了变化,脸上的欣喜之色一闪而过,瞬间又变成了沮丧和颓唐。然后重新变成面无表情的冷漠。

也许是孩子成绩好,得了表扬,也许是找到了好学校就读。6 月,正是小升初,和小学招生的关键时期,时间对。

喜事变丧事,红事变白事。

“你和你妻子通电话时,她有没有提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打车,昆州一中门口。”

“按你所说,你妻子齐慧欣和你通话时,告诉你她在昆州一中门口,而且是乘车的。是吧。”

又是一个眼神作为回答。提到孩子的那一点温情,迅速地烟消云散了。狠戾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

“时间是什么时候?准确时间。”

还是没有回答,一支点亮了屏幕的智能手机递到询问的警察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手机的通话记录。通讯录名称为“大老婆”的通话时间是 20:35。

“你妻子有没有和你说过,要中途改变行程?比如说要去见某个人什么的。”

“没有。”

“近期内,你妻子有没有跟你说过,和单位同事,或者什么人发生过矛盾?或者被人纠缠,受人威胁?”

“没有。”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最近有没有和谁有过矛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否有什么人对你有类似的言行,举动。”

“没有。”

这下已经不是冰冷了,是怨恨。只是这怨恨显得没来由,他面对的是帮助他的警察,不是凶手。

很显然,作为受害人家属一方的田道巍表现得很是抗拒,连基本的问答都缺少起码的配合。想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线索的可能性不大。

感觉就像是被询问人田道巍并不想完全依靠警方来解决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要自己找到凶手。

这是个危险的想法。

“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比如你认为你妻子身上出现的,存在的不正常,异样的情况。或者你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存在的不正常,异样的情况。”

“你想问什么?”

“日常的生活中的蛛丝马迹,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凶手在不经意间,会暴露自己的目的。”

“什么是蛛丝马迹?”

“比如说,反常的行为,和平时不一样的行为。突然有人关心一些平时不关心的事情,或者突然出现的某个人。”

“我老婆是怎么死的?”

这一句提问,让负责询问的警察一时怔住,再看向田道巍,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充血后的血丝。这个时候,他终于还是显露出一个凶杀案遇害者家属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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