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迟局长。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些关系，让局里承担了过多的社会舆论压力。作为案件的第一责任人，我向局领导承认错误，并且保证今后不再犯，坚决改正。”

这句话一出口，把黄堃和迟自来都吓了一跳。这是刘余川说的话？刘余川居然会道歉了，会承认错误了！

还是自己主动开口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心想要借题发挥的迟自来，和拿定了主意要为自己徒弟出头的黄堃，都没想到，也都是一怔。

“6.8 和 6.24 命案，自从并案侦查以来，中间出现了很多波折。包括 6.24 命案的死者家属之一田文明，主动投案，自称是 20 年前‘白银杀手’，我们又花费了大量精力和人力核实这个线索，耽误了一些时间。”

刘余川突然软下来的态度，倒是让迟自来没有了发飙的空间。而且刘余川说得也不错，破了 20 年前的“白银杀手”悬案，也还是让他露了一把脸。

只是现在连续两起凶案还没有侦破，还远不到庆功的时候。这些情况，迟自来都是知道的。

可是刘余川这小子，怎么就变了性子了？

“田文明的犯罪型人格比较特殊。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分裂型人格，也不是自闭型人格。他有清晰的自我认知，良好的表达能力，语言组织能力和用词还很准确，甚至还纠正了我们干警的成语用词。”

分裂型人格和自闭型人格，这也是传统刑侦角度看，最容易产生恶性犯罪的两种人格。

迟自来和黄堃都是老刑侦，自然是明白这些基本理论的。

“就是这样 一个人，时隔 20 年后，主动来投案自首。一边是认为他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怕他儿子误入歧途。我们分析，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是他在自己的儿媳妇死亡后，承受了更大的心理冲击。杀人者，成了受害人。这让他憋了 20 年的一口气，松了。说出来，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舒服了。”

迟自来安静下来，刘余川的陈述，已经很接近一个下属对自己上级的工作汇报。同时，刘余川所陈述的，也正是他需要了解，和向上一级领导汇报的。

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黄堃，则是更快低适应了刘余川的“转变”，忐忑的心放下来，拧开大茶杯的盖子，开始喝茶。

“现在已经确定了，田文明就是 20 年前白银凶案的连环杀手。而且从他的口里，还供述了另外一起未被警方记录在案的杀人案件。是他杀死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的行凶对象里，唯一的一个男性。”

“他杀人的目的，动机，在我们提交的案件卷宗里，有完整的分析阐述，就不再赘述。这方面，也要感谢省厅推荐的，在犯罪心理学分析方面有突出特长的一位心理分析师。她帮助我们找到了罪犯的心里弱点。是我们完成案件侦破的关键。”

这段话，说得诚恳。其实突破田文明心理防线的是刘余川自己。

“更重要的是，省厅推荐的这位心理分析专家，还帮我们锁定了 6.8 和 6.24 命案的嫌疑人，又帮助我们找到了可以突破这个犯罪嫌疑人的两个重要证人。”

“其中一个，我们已经突破。另一个，也已经锁定，目前正在积极跟进。”

一张一张的资料在许畅的手里拿起，放下。有的资料看得很仔细，她的眼睛在资料上一行一行地阅读着，像是要看穿文字后面躲藏的那个人。有的看得很潦草，拿起来，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就放下了。

还有几份看得很仔细的材料，被许畅单独放在了一边，应该是被遴选出来，需要重点甄别的。

办公室很安静了。

卢一品，顾览，刘余川，都在安静，又焦虑地等待着许畅的“灵光一现”。她的神情很专注。

但不管看的多的，还是看得少的，都还没有一份资料是能够让许畅拿在手里放不下的。她也还在寻找。

“这么些人，这么多资料，就靠她一个人找？”

卢一品的声音。

一种因为等待和缺少收获产生的失望情绪，并没有因为许畅的到来得到有效的缓解。这句话，不知道是抱怨，还是说给刘余川，或者许畅听的。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览，也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刘余川显示出了他的不成熟，和在处理人家关系上的能力欠缺。他没有办法像他师父一样，找到突破口，用一种别人能够接受的方式，安抚自己的“战友”。

他习惯了只依靠自己。可现在，自己不灵了，需要别人。

又是一份资料拿起，放下。看得时间不长。显然那份资料上的人，不是符合许畅“灵感”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