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刃(133)
作者:站着走路的狗
“我没有办法在宋允铭的高中同学里锁定一个人,作为你说的那个对象。”
这句话说得很慢,还有些犹豫。这对于刘余川来说,可能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他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必要的线索。
“6 月 8 日过了,6 月 24 日也过了。7 月 20 日,就快要到了。我们的时间很紧。”
话风突然就变了,刘余川说出了一句让顾览和卢一品都听不懂的话。可许畅却在点头。这句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你懂诗歌吗?我说的是现代诗,不是古体诗。”
诗歌?怎么还扯到诗歌上了?
顾览和卢一品都是一愣,自觉有点跟不上许畅的思路了,或许也跟不上刘余川的。紧跟着,一张写着字还折叠起来的的信笺纸被掏出来,打开,放在了桌子上。
看上面的字排列的样子,倒像是一首诗。
“北京的古观象台——我是黑夜中归航的鸽子”
“这写的什么呀?又是观象台,又是鸽子,又是祭司的。”
凑过来的顾览发出一阵透着焦躁的声音。这种像猜谜一样的破案方式,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说完话又打开了信笺纸的许畅,没有理会顾览,拿过一支笔,向着刘余川伸过去。这个问题,也是专门针对刘余川的。
诗歌!刘余川感到自己的心里抽搐了一下,像是某种隐秘的东西被人窥探。他接过笔,略一犹豫,也没说话,更没问许畅的要求,就在那张写着字的信笺纸上动起来。
他圈出了几个词。
“这写的是一个人,站在迎着风的高台,面对崩塌的现实,一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我’,需要面对的还有风雨交加的另一种现实,他无能为力。所以这个人只能是羸弱和孤独的。不管他是祭司,还是鸽子。”
这是字面上的意思,顾览和卢一品也是能看懂的。
“但这也许还不是真实的他,真实的他,根本没有那种力挽狂澜的干云豪气,他不是试图扭转局面的祭司。他就只是一个不断逃避现实的人,所以,最后的部分,他说他‘只是’归航的鸽子,停在某个地方,驻足,歇息。和前面说的喧嚣,世俗,都没有关系。”
刘余川也陷入了一种沉吟式的表达中,好像他才是这首诗歌的作者。好像他就是在进行着一次创造,进行着一次和创作者的精神沟通。
“他是一个内心矛盾不已,不断否定和自我 否定的人,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内心挣扎在软弱和强硬之间。在面对一个女性全身心的付出时,只能选择逃避和托词拒绝的软蛋,连一怒冲冠都做不到的银样镴枪头。”
许畅突然接过了话头,还骂了人。这一番话,把顾览说笑了。没想到看着斯斯文文的许畅,骂起人来,也是头头是道,张嘴就来。
关键,说的这些话像是意有所指。
“那个人告诉你的?”
刘余川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和自己面对面的许畅,语气中竟然有了一些严厉的成分。似乎对刚才许畅一番指责。有不满。
“不是肖颖告诉我的,是从肖颖的描述里,我自己总结归纳出来的。可能,主观了,不是很严谨。”
这灼热的目光,让许畅退缩了,她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轻描淡写。这种变化,让顾览和卢一品也吓了一跳。
“还有另一种可能。是倒叙。”
刘余川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低头避开众人的目光,似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重新抬头时,一切都恢复了。
“假设最后面那只只能驻足,歇息,逃避现实,不愿意参与世俗的鸽子,就是他现实中的自己。可那个迎风站在高台上,想要努力逆转乾坤,站在巅峰的人,也是他自己,是想象中的他自己。”
许畅也被惊住了。她也没想到,刘余川能有这么深的见解。这让她为刚才带了挑衅和戏谑味道的话语感到了一丝悔意。
而一旁的顾览和卢一品已经是一头黑线。
“他想改变的,却是他的能力无法做到的。他迎风,却没有摔倒。他做不到力挽狂澜,却还是想要摆脱羸弱,和孤独。这是为什么?有他能力不足,心有不逮的缘故。是不是还有别的,他不能说,也不愿意说的隐情。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隐情。”
“你知道是什么,是吗?还是你猜到了是什么?”
许畅已经被刘余川的表述所打动了,她跟着刘余川的节奏,进入了刘余川的精神独白。
“他的性格是复杂和多面的。是多面,不是多变。但也因为多面,会让他显得多变。他已经习惯了做一只归航的鸽子。是一只,不是一群。他就只是他自己,自己一个人。他把自己藏在人群里,藏在和别人的交往中国。当他需要面对别人,需要像别人坦诚地对待他一样,坦诚对待别人时,他就畏惧了。畏惧,就只能退缩。退缩,就像是在回避。”